固定的位置上一直去硬想反而會遇見盲點,按照人類的簡易說法來解釋這種方法類似于,在解一道仿佛走進死胡同的題目時,稍微暫停一下,過一會再來做或許會有别的進展。
藍染起身出去洗了手。
因為今日他給自己管轄下的那些隊員放了假或是布置其他任務,所以此時這片區域安安靜靜的,走廊上也沒什麼人,隻有遠處其他街道傳來的模糊聲響。
他洗完手後走回自己的隊務室,剛一踏進門,原本低頭,把玩着他剛才放在桌上的筆的女孩就擡頭望過來。
那瞬間,藍染腳步一頓,他稍稍眯起眼,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令他在意的東西。
他确實找到了自己之前忽視了的東西。
那也确實是個盲點。
他沒有注意到那雙眼睛内所蘊含的一切。
那雙紅瞳中在倒映出他的身影時總是明亮的,她的眼中,他的存在是那樣鮮明。
他早知這一點,是以早已習以為常。
但是在轉移過視線,以另一種空間角度再重新投放回去後,就能察覺到那十分細微的一點。
神代無白臉上總是沒什麼明顯的表情,但是藍染因為和她待了許多年,是以大體上能察覺到她的很多情緒。
就像此刻,他看着女孩看似沒有表情的、木頭美人似的臉,卻明白了之前那模糊的感覺是什麼。
神代無白看他的神韻,和大木戶悠木看神代無白的樣子,太像了。
那是很模糊的一種感覺,但是得益于己身的敏銳,藍染知道那是一樣的點。
可抓住了這一點的藍染,此時反而難得無言,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一旦意識到神代無白有朝某種名為癡漢生物方向發展的趨向,許多之前細小的記憶點就能翻出來對上了。
當時覺得隻是孩子依賴自己的那些表現,現在看來,完全是在長歪的預兆啊。
藍染難得有些苦惱。
沒想到在一向看似成長順利的神代無白身上會出這種問題,就像是他的教育引導出現了纰漏和偏差。
這算是養孩子的實際過程中不得不遇到的特殊情況?
藍染走回到座位上。
他抱着對這孩子負責的态度,想着該怎麼對待這件事。
顯然,他不能很直接的對神代無白說,你的某些行為和想法是不正确的。
那些行為和舉動不能說是錯的,最多隻能說是不合适,至少不應該出現在一個這種年紀的女孩子身上。
藍染不确定這是神代無白自身導緻的問題還是因為大木戶悠木的影響。
一時也沒了看隊務的心思,藍染打量着一直安安靜靜的、睜着一雙紅眸注視着他的女孩,看着粉粉嫩嫩十分乖巧,好像完全沒什麼問題。
但是沒想到内裡問題這麼大。
“阿白,”藍染問,“悠木給你寫的那些東西,有看嗎?”
神代無白搖頭,“沒有,都放在阿介的桌上。”
她記得的,阿介說最好少看那些東西。
沒看?
藍染指尖點了點木制桌面,指腹摩挲。
不是因為大木戶悠木的影響?是,神代無白自己的問題?
意識到這個可能性後,藍染有些意味不明的又看了眼女孩。
他并非說要她改掉那些舉動,他也不是完全否定、或是不喜類似大木戶那種有點怪癖的性格。
他本身對性格一事其實很寬泛,她日後是活潑也好,文靜也好,奇怪也好,他都不介意。
他隻是擔心原本養得好好的小姑娘,以後會長成大木戶悠木那種動不動就對着人臉紅的癡漢性子。
光是想到神代無白若是對他人有那種神情...
藍染唇角一慣帶着的笑意弧度平下去了不少。
不,那種可能性還是杜絕為好。
他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準确來說是意識到什麼——神代無白會出現這些舉動神态似乎,都是在針對他的事上。
是恰好因為一些特别的事情,還是,隻是因為對象是他?
似乎摸到了什麼關鍵點,藍染若有所思,差不多有了想法。
在偏向于原因是後者的傾向下,要驗證的方法很簡單,什麼都不做,放任神代無白像往常一樣,多觀察一段時間就自然能看出來了。
趁現在他隔上十天半個月才能和她見上一面,一定程度上會造成陌生感或是隔閡的環境可能性下,若是神代無白隻是對他表現出相關反應,那或許他就不用進行太多幹涉;若是結果不好,或是說,不是他允許的那種,再幹涉也不遲。
打定主意後,藍染便沒再多想這件事,他看着逐漸爬上辦公桌的黃昏光色,估摸了一下時間道,“阿白,最多再待半個時辰就回家吧。”
女孩扯了扯他的袖子,“不能留在這裡睡嗎?”
“不能。”
三席的起居室和隊士隊舍是連在一起的,神代無白若是睡在這裡,晚上若有什麼突發情況會有點麻煩,雖然可以有神代無白的能力做掩飾,但他不怎麼想濫用她的力量,事實上神代無白現在差不多就處于被他禁止使用除死神力量的情況中。
隻是他忍不住感慨,他拒絕的首要考慮原因居然是這種無聊的理由,放在以前,他大概會嗤之以鼻。
藍染注意到她情緒上隐隐的委屈,嗯.....像是委屈巴巴瞧着人的幼崽。
他頓了兩秒。
不知是不是為了安撫女孩,又補充了一句,“等以後成為隊長後才可以。”
隊長室是隔開隊舍的區域。
無白眼睛微亮,她拉過男人的右手,将自己小小的拇指印上那微糙的指腹。
“像書上說的,拉過鈎了。”
這般孩子氣的舉動叫藍染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好聽的聲音含着些許笑意道,“嗯,拉過鈎了。”
陪着小姑娘玩鬧一下,就當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