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時不時有席官進來也很難注意到他們隊長腿邊還窩着一個白色的團子。
但如今都長這麼大了,那張辦公的桌子就很難把她全部遮掩起來,時不時露出一節腳踝或者是微微蜷縮交疊的雙腿。
某一次被一個一個隊員瞥到,揉了揉眼睛遲疑道,“咦?那是....?”
那露出來的部分迅速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全部縮了回去,叫他以為是自己眼花。
“啊哈哈哈哈....”市丸銀眼角微抽,幹笑着看了一眼那邊,然後站出來起身探頭看過去,裝作同樣迷惑的樣子,“怎麼了嗎?”
他們隊長也溫和的關心道,“沒事嗎?”
“啊...不....”隊員再揉了揉眼,重新看過去發現什麼都沒有,于是道,“沒事,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是嗎,那工作之餘也要适當休息啊。”五番隊隊長和煦道。
市丸銀看着隊員懷揣着一副被隊長關心後的感動表情恭敬退下後,頗覺微妙。
然後再收回目送他離去的視線,回頭看他們隊長——
哦,他們隊長正低着頭,眸内滿是溢出的笑意,看着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的少女。
剛才把自己整個人都團巴蜷縮起來的神代無白面色略帶郁悶的重新趴回他腿上,那副悶悶的苦不堪言的樣子叫藍染覺得好笑,揉了揉她的腦袋,“怎麼,不是你自己要待在這的嗎,怎麼還先委屈上了?”
他挑了挑眉,“叫你去卧房不去,眼下擔驚受怕的,能睡得好?”
少女原本略顯喪的枕在他腿上的腦袋霍地擡起,正色道,“不一樣。”
房間裡雖然是有阿介味道的被窩,但是哪裡比得上有溫度的本人啊?
她看着男人隐忍着笑意的模樣,哪裡沒看出他是故意逗弄她才這麼說的的,明明他很清楚...
于是她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男人,忍不住舔了舔唇角。
眼看着少女就要張嘴咬過來,藍染見好就收,忍着笑道,“好了,不逗你了。”
他指腹力道不重的揉了揉她的唇瓣,“一發脾氣就喜歡又啃又咬的,分明是趁機滿足私心,真是狡猾。”
神代無白被揭穿這一點也不覺得羞恥,理所當然的道,“阿介自己說的,想要的東西就要想辦法得到。”
她想要在他身上留下印記,想要嘗遍他的味道也不是一天兩天的想法了,但是是不能把阿介真的吃進肚子裡的,所以即便再渴望這個人的溫度這個人的氣味,也要克制住自己,啃咬着就當滿足自己了。
神代無白絲毫不覺得自己的想法多不正常。
在她的概念裡,想要和一個人永遠在一起,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那個人的血肉和自己縫合在一起,常年的實驗生活帶來的影響根深蒂固,以至于她後來看了很多人類的書後才發現,這種行為是被人看作扭曲畸形的。
好罷,她當時頗覺遺憾的放棄了那個念頭,心想對比之下她還是想要四肢健全能夠把她抱在懷裡的完整的阿介。
藍染早習慣了她時不時就有的危險而詭異的念頭,一般也不怎麼擔心。
他還是很有自信的——自信于神代無白怎麼着都舍不得完完整整健全的他。
町茜說他也着實是個心大的。
當時他也就笑笑,他骨子裡本就也有些危險因子,或許最過分的時候比起神代無白來說也不逞多讓,所以他有時甚至很能理解神代無白那些念頭,他自己也想過。
越是禁忌罪惡的東西有時越是有緻命的吸引力。
不過那些終究隻是一閃而過,略帶趣味的想法而已,他也沒有想要實現的意思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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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最熱的時日後就開學了,過了一個假期也不算多長的時間,教室裡如同之前一樣,三三兩兩聚集着聊着天。
日番谷罕見的走到神代無白面前,“上次說的事,你考慮的如何?”
神代無白幹脆利落,“不要。”
日番谷額角一跳,盡量克制着自己的臭脾氣,“喂,你好歹給我個拒絕的理由啊,這副趕着拒絕的樣子....”
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怎麼看怎麼覺得她這種無視人的樣子比他還臭屁。
無白被他擋着光線,如他所願地擡頭看了他一眼,如實相告,“你會輸的。”
米田左看右看,忍不住問了一句,“無白,你和日番谷君在說什麼啊事啊?”
“他想要我認真的和他切磋一下。”無白道。那大概是白打成績出來後吧,有一次碰到日番谷後對方提議的。
“我不是說了我不在意自己輸不輸嗎...”日番谷郁悶道,他自己其實隐隐早有感覺了,神代無白在武道課上天賦異禀,就算他們兩個唯一一次課上練習是他赢了,但是那天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清楚神代無白是故意認輸的。
他本來覺得既然神代無白自己沒有想要認真的态度,他也無需和隻想着偷懶的人浪費時間。
或許神代無白是很厲害,但是她自己不想打,他還能逼着她打嗎?反正偌大一個真央,總會有強大厲害的對手的。
就算同年級的沒有,但是還有高年級的可以切磋。
但是他很快發現不對。
他和不少高年級的人都切磋過,雖然那些人确實比起同年級的厲害不少,但那也隻是經驗技巧和力道上的單純差距罷了。
換言之,他們隻是多出了幾年時間練習,所以才在現階段比低年級的學生厲害罷了。
但這種程度的差距對于他來說,并非是不可逾越的,相反,隻要他想,随時可以挑落對手手上的刀。
....完全不夠。
他逐漸清楚了一個事實,自己的才能在衆多學生間是那樣格格不入。
雖然這麼說對于那些付出了無數努力汗水的他人來說很不公平,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他人需要練習數遍才能掌握的東西,他隻需要看上幾眼練個兩遍就上手了。
一年和一天的龐大差距,殘酷至極。
而這種苦惱他也不可能和别人說,大家知道他是天才是一回事,但若他自己把這駭人的事實說出來的話,會被排逐孤立,被害怕恐懼的。
雛森總是擔心他,叮囑他有什麼事就和她說,但是她自己都忙着準備畢業,他怎麼可能再讓她多擔心。
況且,沒有感同身受的話....是不會真正理解他的處境的。
這份巨大的才能是用來保護她的,而非與她産生隔閡。
然後在期末成績出來後,他才重新想起早被抛之腦後的神代無白。
而後他再細細回想了一遍神代無白的所有表現,才驚覺為何他總覺得那些高年級看似厲害的動作在他眼裡卻平平無奇了。
神代無白揮刀時永遠是漫不經心的,好像每一個動作都是随便的,避開攻擊時也是,就像是在一種極放松的狀态中,毫無緊張之意。
這在對戰中是很奇怪的,不管是誰,在那種情況下必定是聚精會神的,即便是再有把握的人也不可能做到百分百放松,必定會留有幾分注意力,去觀察對方的動作,猜測對方的下一步行動,或是思考一下自己的出招。
而神代無白是卻是真的給了他一種,她是真的很随意的在打鬥。
随意的好像那揮刀的動作隻是她心血來潮順手一揮而已。
看起來輕飄飄的,但是隻有和她交過手的人才明白,那瞬間帶着多大的的壓迫力,難以撼動。
日番谷此時再回想一遍,才多多少少有了一種感覺——神代無白與其說是放松,倒不如說是...故意的。
故意随随便便,故意不認真。
和他在收斂着與高年級的人切磋時的心态是那樣驚人的相似!
而後她那份比他還要優秀幾分的武道成績更是坐實了他的猜測:神代無白同樣極具天分。
毫無疑問的,她很強大。
隻是有意無意的用懶散的姿态欺瞞了所有人。
也因此他才會選擇找上神代無白。
但是這個也不知道是真懶還是假懶的人想都不想的就拒絕了他。
他不死心,打着商量,“就一次,你考慮考慮?”
他不在意輸赢,重要的是過程,他可以從這個過程中得到許多寶貴的經驗,那才是他的目的。
米田瞅瞅他,再瞅瞅無白,“呃”了一下,湊近無白小聲問,“你為什麼不答應啊?”
神代無白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心想她這不是怕認真和人打一場的話......要是把人打自閉了怎麼辦.....
再說,切磋什麼的,能給她帶來什麼好處?
是躺在床上吃東西不好嗎?還是這些愛情小說不香了?
她認認真真思考過後,依舊堅定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