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裡立着一架很有年代的鐘,每到整點就會發出悠長渾厚的響聲。
幾點就響幾下。
鐘聲響了十二下,在最後一次的尾音裡,遊曆說:“沈無思,聖誕節快樂。”
他逆着光,瘦削而修長的手指拂開她的發絲,聲音冷冽,帶些沙啞的質感,掃過心尖,分外撩人。
“這次會記得我嗎?”
沈無思描摹着遊曆優越的臉部線條,一口氣在心裡歎了又歎。
她知道自己惹到了一個棘手的麻煩,親吻和熟人是絕不能放在一起的詞語。
桌上手機鈴聲響起,打破這刻沉默,沈無思拿起來,還沒接,就忽覺手上一輕,手機被人抽走。
她緩慢擡頭,不期然撞進一雙琥珀色眼睛中。
遊曆語氣無奈:“你為什麼總随便親人?”
沈無思眨眨眼,嘴唇張張合合:“也沒有很随便吧。”
隻親帥哥。
她的人生宗旨就是何以解煩憂,杜康與男模。
“這不随便嗎?”遊曆問,“你有男友的吧,沈無思。”
“原來你還記得。”沈無思聲音輕輕,像羽毛一樣掃過遊曆心尖,“知道我有男朋友還願意做我的共犯嗎?”
他們都知道對方身份,但沒有人後退一步,說不清到底是誰縱容的誰。
歌聲、碰杯聲、交談聲都遠在二人之外。
那通一直沒打進來的電話仍然在響。
沈無思朝遊曆伸手,對方深深地看她了一眼,把手機放到她掌心。
“Venus。”
對面隻傳來一聲名字,其他談話内容都很小聲,傳到遊曆耳邊已經不剩什麼了,他一個字也沒聽見。
遊曆注視着沈無思的背影,不動聲色地喝酒。
等沈無思挂掉通話後,遊曆将一疊紅色現金放進她手裡。
旖旎暧昧的燈光,帥哥美酒,這卷錢居然顯得十分應景,隻是主客颠倒了一下。
遊曆問:“還有印象嗎?”
他修長的手指抵在錢上,熱度好像隔着紙币傳到沈無思的手心。
沈無思拿着這一把錢,好像握着什麼燙手山芋,“你什麼時候認出來我的?”
遊曆抿一口酒,“比你想的要早。”
沈無思:“……”
那你前幾天還裝的跟失憶了似的,一口一個姐姐。
酒吧駐唱歌手換了另一首歌,沒有歌詞,吉他聲緩慢,像流水潺潺。
遊曆聲音清冽,卻比這曲調還輕:“這次不會忘記我了吧,姐姐。”
說什麼忘不忘的,反正現在已經是記憶深刻了。
沈無思沒回答他。
是任何一個帥哥都好,偏偏是遊曆,她表弟好友。
現在最關鍵的是不要再和遊曆有進一步的關系了。
她趕快在手機上找了個代駕。
“你又要走了是嗎?”遊曆問,“然後當這個吻也不存在?”
沈無思抿唇,沉默等同于默認。
遊曆問:“這次我也算助人為樂嗎?”
他不裝乖的時候很可怕,沒什麼表情,雙眸晦暗。
沈無思感覺他下一秒就會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副手铐之類能限制她行動的東西,讓她乖乖聽話。
但是沒有,遊曆沒有任何動作,他隻是問:“這件事你會告訴你男友嗎?”
沈無思眨眨眼,嘴角漾出一絲笑,聲音輕柔:“告訴他幹什麼,讓他來感謝你對我的照顧嗎?”
“……”
沈無思見他沉默,變本加厲地問,“要做我的第三者嗎?”
遊曆不回答,隻是繃緊的下颌線與紅到滴血的耳垂都藏在不明亮的燈光裡。
在雪崩似的壓力之下,沈無思居然在逗遊曆玩這件事上找到了透口氣的感覺。
她覺得好笑,故意用很期待的眼神盯着男生,“行不行?”
遊曆躲閃她的目光。
沈無思變本加厲,“不行啊,那以後還會和我見面嗎?”
遊曆抿着唇,還未回答,隻聽沈無思又柔聲細語道:“不見了吧,你又不肯做我的情人,我男友知道會生氣的。”
遊曆張張嘴,沒說話,沈無思的手機鈴聲響起,是她剛才找的代駕。
“您稍等一會兒,我馬上出來。”挂斷電話,沈無思對遊曆說,“我先走了。”
沈無思單手拎包,嘴上的口紅已經掉光,露出原本的嫩粉唇色,站在流光溢彩裡,“這次和上次都忘了吧,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遊曆盯着沈無思走出酒吧,默不作聲喝着酒,嘴唇貼在冰涼的杯壁,那裡似乎還有親吻後的餘溫。
-
騷擾男毀約後,沈無思立刻采取法律行動,訴訟成功,工廠拿到了賠償款,但倉庫積壓的貨品卻成了大難題。
沈無思還是決定要開直播。
她找到一個做網紅的朋友做指導,改良直播間,反複修改産品介紹詞。
“副播也要有顔值要求?”沈無思看着朋友發來的建議,不太明白,“需要多好看的?”
好友略微思考:“最好找個和你顔值匹配一點的男生。”
沈無思:“那沒有,沒有男人能配得上我。”
好友:“……沈無思你到底會不會寫謙虛兩個字。算了算了,找個長得順眼的,聲音好聽的就行。”
最後還是許羨之幫忙在車間裡挑到一個男生,十九歲,笑起來露虎牙,說話慢條斯理。
明豔長相的美女主播、青春洋溢的帥哥副播、會接話茬愛講笑話的中控,再加上多種多樣的玩偶。
沈無思的直播間理所當然的紅了。
一晚營業額接近五位數,還擁有了專門做直播切片的自來水宣傳賬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