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掃視過的老油條們終于松了口氣,他們也不過是上層博弈的棋子,但在這場各懷鬼胎的博弈中,很明顯這個新來的小樊總還是太嫩了。
然而不久後,當他們求職無門走投無路之際之時,大概就能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公司進行了大刀闊斧的管理體制改革,中高層領導的權力和福利逐漸下移至基層,舊有權力格局也随之發生變化,并且憑借大力鼓勵創新的環境成功引進新型人才,而他們便可為樊斯辰所用。
坐上公司裡那把象征着權力與責任的交椅,樊斯辰的目光投向四十八層落地窗外的城市高樓。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就是個多餘人,常常想,如果他們兄弟倆是鲸魚的話,還不如在胚胎的時候就被另一個吃了吸收,也省得他出生在這殘酷的世界,害人害己。
但如今,他成為了樊斯聿的替補,肩負起了照顧樊斯聿和管理樊家的雙重責任。
樊斯聿昏迷後的所有事情,都隻有他可以出面打理。
樊斯聿的前半生猶如一陣疾風,跑得太快太遠。
為了趕上他的腳步,樊斯辰不得不從頭開始學習各種商業的知識和技能,每天與衆多各懷鬼胎的牛鬼蛇神打交道,就像在布滿陷阱的道路上行走,稍有不慎就可能萬劫不複。
盡管累得心力憔悴,但在這個過程中,樊斯辰卻好似逐漸有了存在的意義,有了那種前所未有的活着的實感。
這種感覺,就好像曾經每次夏莞需要他時的那種奇妙體驗。
曾經的樊斯辰,總是把這種特别的感覺,定義為自己這個陰暗的私生子見不得别人好,隻有身邊的人不痛快了,他才會惡劣地感到安全。
但病房裡的樊斯聿和夏莞媽媽不是假的,他或許此時才隐隐有點要放過自己的意思,或許他隻是渴求那種被需要的感覺吧。
他開始意識到,自己或許隻是渴求那種被需要的感覺吧。
這種感覺,如同黑暗中的一絲曙光,照亮了他内心深處,那片曾經被釘在恥辱柱上的荒蕪。
叛逆期的少年人總是渴望自由,不服管教,不希望被任何人定義,追求自我和與衆不同。
然而,樊斯辰卻有着一種與衆不同的渴望,他如同無根的浮萍,對于被框束和定義居然是有着些許渴望的,這種奇特的安全感,和他的存在本身深刻關聯。
樊斯辰幫夏莞還回了許志奕和盧淼的錢。
經曆了這一系列的波折後,夏莞十分珍惜再次返校讀書的機會,畢竟在她的規劃裡,最壞的情況或許是遙遙無期。
為了給自己争口氣,也為了跟樊斯辰的約定,她開啟了堪稱變态的變本加厲的學習模式,如同一位不知疲倦的戰士,全身心地投入到學習中,并且一路堅持到了高考,幾次考試她都發揮出色,成績斐然。
她的目标是本市的高校,這樣既能便于照顧媽媽,也因為樊斯辰還在這座城市。
隻要想起樊斯辰,夏莞心裡便五味雜陳。
她認真對比過自己對樊斯辰的感情,并非曾經對顧某人少女心萌動時的淺薄片面,而是那種比親情更深沉、更厚重的感情。
這種感情,經過歲月的洗禮和磨難的考驗,變得愈發堅不可摧。
雖然樊斯辰總是笑着說,忙完這陣子肯定回去,但返校的日子卻總是一推再推,眼看着就要遙遙無期地賴下去。
然而,夏莞心中依然懷揣着期待,她相信,終有一天,樊斯辰會回到學校,他們又能像從前一樣,并肩前行,共同追逐夢想。
***
連雨後的清晨,空氣格外清新。
夏莞昨日來醫院忘了帶傘,樊斯辰多給她拿的那把如今也已晾幹。
是的,雨過天晴,一切冰涼的濕漉漉終會被蒸發殆盡。
夏莞拉開窗簾打開窗戶,陽光輕柔地灑進病房,為屋内添上一層溫馨的暖色調。
徐女士的手術順利完成,很成功。
曆經這場生死考驗,此刻的她,雖然臉色仍有些許蒼白,卻難掩劫後餘生的喜悅。
夏莞親手給媽媽畫了一次不熟練的妝,劫後餘生,母女倆都笑得很開心,樊斯辰在鏡頭後給他們拍了照片。
在走出學校,步入社會後,樊斯辰仿佛經曆了一場蛻變。他學會了很多東西,曾經那些看似棘手的事務,如今做起事來越發如魚得水。他就像一顆在磨砺中愈發光亮的朱玉,開始一點點積蓄鋒芒。
卻也對鏡頭裡的那種純粹,越發癡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