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拒絕了。

看樣子似乎還被訓斥了。

月島螢絲毫不意外，他想起自己課本裡還夾着的那本手冊，又想到之後要給可可支出的醫療費，之前未曾說出口的任性也變得更加說不出口了。

于是他隻能道，“嗯，早就知道會這樣了，又不是一定要在同一個學校，就像現在這樣不就好了嗎？”

“……不、不是。”小鶴壽梨癟嘴一副要哭的模樣，“我、我下，下個學期要被送到京、京都了…媽媽，要、要我去考那、那邊的初中……”

月島螢腦子跳出了日本地圖的模樣，就在福井旁邊。

第二個反應是并不算特别遠，坐新幹線隻需要5個小時的路程。

……瘋了，坐五個小時的新幹線還不算遠嗎？

對尚且年幼的月島螢來說光是從自己家到新幹線的距離就足夠麻煩了，更别說從宮城到京都的車票錢了。

來回最起碼要一萬日元。

上次的錢已經用壓歲錢還了。

他最近為了下次的福井自然博物館之旅存了很久零花錢，也就7500日元，還隻夠一趟的車票。

或許巴士會更便宜。

轉念間想了很多奇怪事情的月島螢張了下嘴，在對方低頭吸鼻子的對不起聲中，終于發出聲音來，“你一個人去嗎？”

“嗯…會、會給我找個，全、全職保姆。”

小鶴壽梨相當抗拒自己即将離開自己熟悉環境的這件事，想到即将面對的全是未知的可怕，她就心情低落。

“哦，”月島螢讓自己保持着理智道，“那你還要聯系那個吉他手嗎？”

“……要。”小鶴壽梨将月島螢邀請進家來。

她拽着對方坐到了客廳堆滿抱枕和玩偶屬于她的沙發上，一邊吸着鼻子一邊去倒了飲料。

月島螢打量着小鶴壽梨家裡的裝潢，盯着櫃子上擺着的小鶴壽梨穿着和服的照片，想她這樣一看很像人形玩偶。

怪恐怖的。

小鶴壽梨放下飲料，捧着杯子坐下後，又有些想哭。

她這次被媽媽罵得相當厲害，對方心情似乎格外不好，對小鶴壽梨跑去校外交一些不入流的朋友很是鄙夷。

“人脈是一種資源，你和什麼人交朋友什麼樣的人來往，就決定了你未來接觸的會是什麼樣的階級，我不指望你和你身邊的人搞好關系，但也不希望你會去浪費時間去維護這種沒必要的人際關系，隻會自降你的層次和階級。”

小鶴壽梨想反駁媽媽不是這樣的，她不喜歡和人聊新衣服，聊家裡又多買了什麼東西，聊跟着父母去見過那些大人物，她覺得她現在友情她更加喜歡更加有意義。

她想告訴媽媽自己能夠正常和朋友交流了，她覺得自己這種改變很好，她可能不是媽媽以為的那樣沒用的小孩。

但是媽媽依舊沒有足夠的耐心聽小鶴壽梨磕磕絆絆的講完話。

“這就是你口中的變好了嗎？”女魔頭不耐的注視着她，“真要想從我這裡争取什麼，先從你真的做出有實際效果的改變再來和我聊聊吧。”

小鶴壽梨恨死了自己的結巴。

她悶頭哭了一整晚，甚至還逃了課。

反正沒有人在乎。

将自己反鎖在房間裡，沒有出去見保姆，小鶴壽梨真的就在房裡帶來一整天，沒人來詢問她為什麼沒去上課。

直到門鈴響起，她才想起自己和月島螢的約定，才爬起來收拾了一下再去給對方開門。

這種事情也要哭成這樣。

月島螢不去看一旁坐着的小鶴壽梨，盯着杯子裡飲料裡飄出的小氣泡想到果然不能告訴她可可活不了多久的事情。

會哭得更慘的。

于是他道，“去京都不是挺好的嗎？之後想去福井看恐龍就更近了。”

小鶴壽梨要氣死了。

“你、你都…不會舍不不得我！！”

“……”不是，你這個笨蛋講話是真的很暧昧啊！

在媽媽面前受挫，交到的朋友又要見不到，即将到來的全然陌生的未來……這一切都壓着小鶴壽梨的胸腔，讓她發出難過的啜泣聲。

“我、我不想走……”

但是眼前人壓根不像她一樣在意他們之間的友誼，于是小鶴壽梨哽咽道，“我、我會想千春……我會想，貓……”

聽到可可患有嚴重心髒病，陪哥哥在仙台市好幾個寵物醫院兜兜轉轉了好幾圈都是得到噩耗的月島螢那時并沒有太多的難受。

他還太年幼對生死唯一的認知還停在小鶴壽梨那時倒在他面前的驚吓上。

而此刻似乎那份來不及追上他的關于分離，關于生死，關于……不舍，的情緒終于纏上了他的嗓間。

感覺就這樣哭出來會相當丢臉的月島螢努力讓自己去思考很多事情，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咽了咽唾沫讓自己的嗓子别那麼幹澀，看向身側在擦眼淚的小鶴壽梨，“那就電話郵件聯系啊，現在科技這麼發達，不要表現得好像跟古代一樣隻能飛鴿傳書一樣，哭得這麼慘好不好？”

“……”

确實是這樣沒錯。

但還是心情低落想發洩一通，小鶴壽梨瞪着月島螢，直到發現對方眼眶似乎也有些紅之後終于願意開口和一直表現的冷酷無情的月島螢講話，“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寫、寫郵件哦……我、我會很想…貓的。”

“嗯。”月島螢答道，“貓也會很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