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長叙不能再退了,許知晝提着水桶跑過來。
“你也來挑水,正好幫我把水缸挑滿。”許知晝理所當然。
“我要給家裡挑水。”宋長叙委婉的拒絕。
“我下午走路差點把腳扭傷了,你就忍心讓我自己挑水麼?”許知晝可憐兮兮的說。
宋長叙想到當時确實聽見許知晝哎呀了一聲,好像是扭傷了,他沉默半晌妥協。
“這回是最後一次。”
許知晝點點頭。叽裡咕噜說什麼,什麼最後一次,他一點都不明白呢。
宋長叙挑水挑到許家去,許知晝本來在家裡等着,他去茅房時就沒給宋長叙報信。
這個時辰爹娘跟大哥都在田地裡不會回來,應該沒事。
曹琴扛着鋤頭回來,今天她要回趟娘家就提前回來,提了一籃子的雞蛋,拾掇出一身幹淨衣裳,頭上戴了一支珠花,她對着銅鏡照了照。
去娘家還是要歡歡喜喜的回去,這樣就好了。曹琴到堂屋去提雞蛋籃子,她聽見吱嘎一聲,下意識看向門口。
等宋長叙挑了水到許家門口時,聽見裡面傳來說話聲尋地躲起來。
沒過多久,曹琴挎着籃子跟村裡的嬸娘有說有笑的走了,許知晝伸出一個腦袋,四處打量。
宋長叙露了身形,把最後一趟水送完。
許知晝拍了拍胸膛,“好險好險,差點就被發現了。”
宋長叙趁機語重心長說:“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然一直都會擔驚受怕的。”
許知晝說:“不會一直擔驚受怕的。我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以後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幫忙幹活了。”
宋長叙:“……”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準備回家,許知晝叫住了他,把油紙包的小魚幹遞給他。
“綠真送給我吃的,我吃着不錯給你吃。”
宋長叙突然有點受寵若驚,他打黑工有報酬了。
給許家挑完水,又給自己家挑水。宋長叙坐在石凳上歇口氣,喝一口大麥茶,打開油紙包拿一根小魚幹吃起來。
噴香噴香的,脆脆的。
徐澄眼尖看見宋長叙在吃東西,他小跑過來眼巴巴的看着他問,“舅舅你在吃什麼?”
宋長叙揉了一把外甥的頭,把小魚幹遞給他:“知道你嘴饞,吃罷。”
他把徐澄哄走後,自己捏了捏發酸的腿,又捏了捏肩膀。
這會子村裡的人都從田地裡回來了,宋業回到家裡沒閑下來,他找村裡的人捎帶的藥草買回來。
天氣漸熱,家裡蚊蟲就多了。找村裡的人捎幾把艾草,艾草用途多,買着也不虧。
家裡把艾草熬成汁水塗抹在牆壁上,有股淡淡的藥香,蚊蟲也少。
宋業:“明天把家裡的蚊帳拿去河邊洗了,順便把鞋一塊刷了。”
今晚家裡做了野菜粥,麻辣蘿蔔幹,還有一條清蒸魚。
野菜粥很粘稠,吃着有野菜的清香,家裡做的粥是鹹口味的。宋長叙一般吃甜粥,頭一次吃鹹口粥。
有點燙嘴,味道竟然不錯。
梁素說:“成,田裡的事不忙了,是該好好把家裡拾掇一番。你說的去找木匠打櫃子的事如何了?”
宋業說:“已經訂好了,半月後就去擡。”
梁素琢磨着兒子成親還有什麼大事沒辦,最要緊還費錢的就是席面的事,不過對他們村裡來說還算輕便,竈台的竈人就近尋家中親戚來幫忙,桌椅不夠找人借一借。
關鍵在于是買菜,先把菜色訂好,在成親前幾日就去鎮上買好,早上就做席面。
一桌席面做好一點,不能沒有葷腥。梁素是還有點積蓄,但也不能太擺闊,她初步就想做三個葷腥,餘下的素菜備六道菜,一桌席面九道菜已是不錯。
考慮到席面的價格,還要考慮兩家的臉面。
晚上睡覺時,梁素就跟宋業說了自己的盤算:“估摸着要置辦十幾桌。”
宋業跟梁素兩口子辛勞一輩子,家裡是有不少積蓄,但供宋長叙讀書家裡的銀錢不多,再算上成親積蓄要去大半。
他說:“那就這麼辦吧,不說充面子的事,好歹要辦得漂亮。”
宋明言成親時,老兩口費了心神,嫁妝這些都是挑的好貨,私下還塞給宋明言三兩銀子留給自己去小家裡用。小夫夫剛開始嘛,家裡還困難着,娘家的人心疼哥兒,哪能不補貼。
結果不提也罷。
宋業跟梁素又絮絮叨叨聊了一些别的。
宋家的蠟燭已經滅了,隻有一個小屋還亮着光。宋長叙睡不着,點着蠟燭抄書,等睡意湧上來吹滅蠟燭爬上床睡覺。
宋長叙在村裡瞧見過幾個哥兒跟許知晝說說笑笑的,他仔細去看,沒發現哥兒跟他們有什麼兩樣,不知怎麼就能生孩子了。
他摟過被褥,這怎麼辦。若是他遲着洞房,不知道許知晝怎麼想。
走一步算一步,想着跟人睡一張床上,把人摟着睡,宋長叙有些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