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喆撇了眼沈夫人眼裡盡是不滿,又瞧見在沈夫人身後的沈馨甯更是生氣,瞪了她一眼便轉過頭去。
沈夫人坐下時吩咐道:“馨甯,快坐。”她看了眼趴着的沈明喆,目光從他的背滑到了他的屁股,微微挑眉,嘴角也在勉強忍住笑意。
沈明喆似乎是察覺到了,他并未轉頭,而是喊道:“怎麼突然都往我這裡跑,三個女人都看男人的屁股幹什麼!!”
沈香齡無聲地笑了起來,搖頭擺腦。一旁的沈馨甯用袖子捂着嘴,偷笑着。
沈夫人沉下聲道:“你現下覺得丢人了?都幾歲了還能幹出把夫子氣跑,這等幼稚的事?那位先生我可是重金聘進來的,十歲就中了舉人!你氣跑了我去哪裡再給你找個願意教你的。”
沈明喆聞言沒吭聲。
沈香齡跟着勸:“他性子本就是呆不住的,年歲小許是還未收心,要不再等等?找個師傅先教點武藝,磨磨性子吧。”
沈夫人聽到沈香齡如此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武藝?他這個好吃懶做的性子同你是一模一樣,哪裡來的根骨練武?從小到大不是怕曬就是怕累。我忙,你父親不管家,一個沒看住你們就長大了,結果都養成了這般沒用的性子。”
她這般說,明晃晃得就是在埋怨沈香齡和沈明喆,怎麼就這麼不争氣。
沈香齡微微張嘴,她沒出聲。惱着想,怎麼扯到了她的身上?她不悅地低頭。
母子二人的矛盾早已是沉疴痼疾。
沈馨甯是從小親受母親教養,但沈香齡和沈明喆卻不是。他倆有乳娘帶大,五歲前都未見過母親幾面心有所怨,沈馨甯也理解。
她無法去責怪對自己親厚的母親,也無法責怪因母親的偏心而怨恨的弟、妹。
見沈夫人說得越久,掰扯得越遠,竟然将話頭搭在了沈香齡身上。這個場面太過熟悉,沈馨甯不想戰火蔓延,導緻最後又變成不歡而散的場面。
“娘,你别這樣說。”此刻安靜如雞,沈馨甯打着圓場,“明喆他既然受傷了,就讓他好好地歇上幾日。我看那老夫子年紀太大,說的話我聽着都自覺深奧無比。現下天氣熱,一天下來怎麼坐得住?不若之後再費心找個明喆喜歡的夫子,自然就能聽得進去。”
聞言,沈夫人歎了口氣:“你說得有理,可他的性子…”她皺眉看向沈明喆,“如若是你遇到這夫子隻會更努力,哪裡會像他一般。”
語畢,沈明喆像是被人戳了一下脊梁骨,厲聲道:“那你就讓夫子去教沈馨甯啊!”他轉頭,好似是嘟囔,卻是明擺着的大聲反駁,“我不用你管,反正我就隻會混吃等死,你們沈府也有的是銀子,養得起我這個廢人。”
“你!”
沈夫人不知生下來的是個人還是個炮仗,他怎麼就一點就炸?她氣地拍着桌子,“你說你想管家,我就專門去請了個夫子教你,你還想如何?”
“事事都跟你姐争高低,不如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沈明喆你是男子,将來沈府是要交到你手裡的。但如若你再胡攪蠻纏、庸碌無能、不懂禮數!我甯願馨甯當家,到時找個男人入贅,也好過你當家将沈府敗光!”
“日日同我鬧,你已十七,如今有何長處?”
沈明喆仰着頭,他臉被氣憋得通紅:“那你就讓沈馨甯當家!我不稀罕。你就是故意的,請那樣一個人教我,反正你的心就是偏的,我還能說什麼!”
沈香齡方才被沈夫人訓斥心裡還有氣,在一旁沉默不語。
沈馨甯見狀暗道不妙,趕忙拉了拉沈夫人的袖子:“娘…來的時候說好了的。”
這一屋四人,三人的脾氣秉性都是一模一樣,也就隻有沈馨甯能從中周旋,不然遲早得掀翻房頂。
沈夫人看了眼不說話的沈香齡,似是不滿地盯了她一眼,又看向拉着袖子的沈馨甯,她緩了緩。
“夫子的事我已警告過你,既打了闆子這筆賬就一筆勾銷。我隻想問你還要不要學?如若還要學,馨甯說嶽州書院最多,挑一處好的,我送你去進修,就不請人專門來教你了。本來就想着,請個人教導你能管家明理就行。現在看來,得先讀書明智才可以。”
沈香齡點頭,确實,這六安城裡的書院都快被沈明喆給折騰完了。
“好呀,是嫌我礙事想把我發配走是吧。”沈明喆眯着眼銳利地注視着沈馨甯,他微微昂頭是個不服輸的語氣,“行,我去,明日我就去!”他手指着屋裡這一圈,“你們誰都不許送我,我自己去!”
沈夫人這下贊同地點頭:“行啊,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最好能再闖出個什麼名堂給我看看。”
沈明喆不服氣道:“好!你等着!”
沈香齡搖頭,還是年輕,又中這激将法。
母女三人對視一眼,心裡都好笑地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