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研帶着濃重鼻音的聲音在總司耳邊響起,帶着絕望中的一絲祈求。
“大将,您不能放棄嗎?您這一世身體健康,明明應該擁有光輝的未來,不久後,您會擁有屬于自己的本丸,您不想見見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嗎?他們一直都很想念您。還有其他新選組的刀劍,您不想見見他們是什麼樣子的嗎?”
藥研試圖用未來的可能挽留。
那個故事裡的弟弟,被稱為“神之子”的男人,花費一生也沒有殺死鬼舞辻無慘。
鬼擁有漫長的壽命,鬼王完全可以耗死總司。
即使殺死鬼王,總司也注定英年早逝,完全稱不上勝利。
“請活下去吧,大将。”
這近乎是哀求了。
“真是,熟悉的話語啊。”
塵封的記憶被觸動。
總司還記得前世自己死去的前一天夜晚。
身着绀色華服,風華絕代的神明乘着月色悄然來訪。
“請活下去吧。”
三日月宗近的聲音,如同月華般清冷而悲憫。
“曆史上的沖田總司會在明天死于疾病。”
“但是,作為曆史長河的被抛棄者,沖田總司是秘密下葬,這樣就有了可操作的空間。”
神明試圖為他指出一條生路。
已經連擡起眼皮都費勁的青年扯了扯嘴角,嘴唇嗫嚅,他的生命已如風中殘燭。
三日月邁步上前,将手搭在總司的肩膀,一股溫和的靈力緩解了總司的痛苦。
總司望向那輪明月,緩緩開口,聲音沙啞。
“然後呢?活下去,然後呢?作為刀劍付喪神,三日月宗近,你告訴我,不被使用的刀劍,還有存在的意義嗎?”
“如果我沒有在明天死去,那我是一定要與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一起戰鬥的。”
他的歸宿,早已注定。
“為什麼,要投身于一場注定失敗的戰鬥?”
三日月執着發問,那雙映着新月的眸子裡,是困惑,也是痛惜。
他已經救下了很多曆史上的該死之人,但是總有些人,哪怕三日月一次又一次回到他們初遇的時間點,一次又一次的獲取他們的信任,以朋友相稱,他們也總是頭也不回的奔向死亡。
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從總司臉上一閃而逝,那是一種了然的、近乎解脫的平靜。
“三日月宗近,我的朋友啊,作為刀劍的你應該能理解我的心情。”
“想要被自己的主人揮舞,想要與自己的主人并肩戰鬥。”
“為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奉獻自己的一切,這就是我,這就是沖田總司存在的意義。”
總司的聲音微弱,卻帶着斬釘截鐵的決絕。
“我明白了……”
但是您明明已經轉世……
藥研的喉頭滾動了一下,語調變得哀傷,帶着一絲懇求,“近藤勇和土方歲三也一定不希望您被困于過去的回憶,他們定是希望您擁有嶄新的人生。”
總司聳了聳肩,臉上綻開一抹近乎任性的、孩童般純粹的笑容,輕快的說:“那就讓他們親口對我說吧,否則我是不會聽的。因為我一向都是最任性的那個人哦?”
那份狡黠與固執,正是沖田總司的本色。
“好了藥研,既然你這麼閑,不如陪我練習一下?”
總司知道再這樣糾纏下去隻會讓藥研鑽牛角尖,趕緊轉移話題。
戰鬥是發洩情緒的最好手段。
刀劍相交,或許能斬斷那些無形的沉重。
“樂意至極,大将。”
藥研抹了一把臉,再開口時已經是一副冷靜的模樣。
付喪神迅速收斂了外洩的情緒,如同将刀收入鞘中。
無論内心如何翻湧,回應主君的召喚永遠是第一位的。
林間空地。
兩人面對面站立,陽光透過樹梢斜斜的照射在地面上,打刀與短刀的寒光在浮塵中交錯。
空氣中彌漫着草木的氣息與無聲的肅殺。
總司單手持刀,刀劍微垂,擺出“平青眼”,這是天然理心流中攻防一體的經典起手式。
雪白的刀身如鏡面般映出藥研沉靜中摻雜着一絲悲傷的面容。
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