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父被她的動作吓得兩眼翻白,差點兒一口氣喘不過來。
空氣也跟着靜了一靜。
“别,就你這條賤命老娘還不稀罕。”孫大娘見她語氣笃定帶着底氣,往常不敢看她的眼睛清澈笃定地與她直視,恐以為她得了什麼大運,“既然曲小姐都這麼說了,我孫大姐就信你一回,你們還不快點拿紙來。”
很快,他們要的白紙就來了。
由于曲家連張像樣的桌椅闆凳都沒有,隻得一個仆婦趴在地上,以背為桌。
曲檀看着白紙上逐漸用墨水勾出的繁體字,慶幸地跟着松了一口氣。
還好這些字她認識,要不然都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在上面做手腳,她還成了現世文盲。
合同一式兩份,簽字畫押蓋章各取一份。
孫大娘一走,被曲父攙扶過來的曲母一抹眼淚,哭憂道:“阿檀,咱們家哪裡有那麼多的錢啊,你是不是又想要去賭。”
“聽娘一句話,咱不賭了好不好。賭博就是一個無底洞,縱然萬貫家财都填不了這個窟窿。”
“你娘說得對,咱家本來就沒有什麼錢了,你要是再賭,到時候我和你娘連買一張草席的錢都沒有。”生得高大,高鼻深目灰眸的男人因為常年在田地裡勞作,看着比同齡人要蒼老不少。
羽睫半垂的曲檀看着拉住她手的男人,即使知道這是原主的父母,仍是叫不出口,伸手覆上男人飽經滄桑,布滿皺紋的黑黃大手,用力握緊,目光堅定清正:“我不會再去賭了,我從今天開始就會好好找一份工作,腳踏實地做人。”
“對不起,這些年是我不懂事,讓你們擔心了,以後不會了。”既然老天爺給她重活一次的機會,還穿到了這具軀殼,恐怕打的主意便是讓她拯救這一屋子的可憐人。
渾濁眼珠湧出老淚的曲母以為這又是她新的要錢方法,明知是假的,仍是感動抹涕淚:“阿檀能想通就好,你放心,那四百兩銀子哪怕是要了娘的命,娘也會為你籌到。”
“不就是四百兩嘛,就算他們要命,爹爹将這條命給了他們去也無妨。”
或許就是這對父母沒有底線的溺愛,才會養成了原主肆無忌憚隻知道索取不懂回報的性子。
曲檀伸手抹去曲父眼角淚花,“這筆錢我會親自還清,我以後也會帶你們過上好日子,我這一次真的是改過自新了。”不知道這四百兩,能不能買斷對原主這個具身體的使用權。
無論原主是怎麼離世的,既然她接管了這具身體,理應代替她的份好好活下去,善待她的父母,以及………
年幼無知被她哄騙當了外室的小少年也得要照顧好,待他遇到女主後,再歸還。
還未等她付諸于行動,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全身的力氣瞬間抽離往地上倒去。
耳後随風飄來:“阿檀你别吓阿娘(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