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清寒沒有想到,一天還沒到,就又見到了景池。
“封醫生,那裡有人找你。”
劉護士伸手指了指景池站着的地方,封清寒順着她的方向看了過去。
青年身上穿着上午的衣服,一身簡單的深色運動裝,穿在别人身上可能會顯得老氣,但是在這人身上隻感覺充滿了朝氣,他腦袋上帶了一個帽子,但是卻遮不住帥氣的臉龐,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一副單純大學生的樣子。
身邊還有一個行李箱,也不知道和那邊的護士說了什麼,逗得人家笑得花枝亂顫。
封清寒眼睛微眯,他把手中的筆扣在了白大褂的口袋上,朝着身邊的劉護士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劉護士連忙擺了擺手:“沒事,沒事。”
她輕吐了一口氣,以前隻是感覺封醫生冷淡了點罷了,但今天怎麼感覺還有點凍人呢。
景池一眼就看到了封清寒,他眼前一亮。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俊美程度又加深了一分,就是一點,這性情啊真是不敢恭維。
所以,景池為什麼這麼快就來到了醫院呢,還不是原主太窮了。
他剛回到原主住的地方,就被房東催債了,原來是原主還沒有交下個月的房租。
看着僅剩的幾塊錢和銀行卡裡的不到三位數,景池當機立斷,利索地收拾東西滾了出來。
即将要風餐露宿,突然想到自己正好有了一個便宜男朋友,所以景池決定給自己換一個豪華些的住處,該占的便宜還是要占的。
“你來啦。”景池愉快地朝着封清寒招了招手,就像那狗看了骨頭般熱切。
封清寒本來想冷聲質問他來這裡幹什麼,但是想到上午的事情,還有青年看着自己亮晶晶的眼眸,他最終隻是帶着着幾分平淡地問道:
“你來這裡幹什麼?”
來幹什麼?當然是蹭吃蹭喝,蹭免費飯票了。
景池還沒有說話,剛才一直和景池聊天的護士先開口了:
“哎呀,封醫生你是不知道,這小帥哥可是等你很久了。”
“這是你弟弟吧?”護士好奇地問道,視線在兩人身上遊移。
景池眨巴着眼望着封清寒,等着他回答。
此時,兩人視線都集中在了封清寒身上。
聽到護士的話,封清寒微微皺眉,他剛想回答不是,就看到青年朝他眨了眨眼,帶着狡黠,嘴唇微動,男朋友三個字即将脫口而出。
他隻能先一步吐出一個字:“是。”
護士眼中卻是帶着八卦的氣息,還想要問什麼,封清寒先一步道:“我們還有事情,先失陪了。”
封清寒轉身朝着他的辦公室走去,景池則是笑着和護士小姐姐揮手,感謝小姐姐的助攻。
“還不跟上。”見這人還在後面磨磨蹭蹭,封清寒皺着眉催促道。
“知道了,哥哥。”
景池特意拉長了聲調,這聲哥哥叫得那是又甜又軟,差點惡心到他自己。
進入了辦公室,封清寒停住了腳步。
他轉身望着景池,打量着這個時時刻刻笑容燦爛的人。
良久,他移開了視線,冷淡問道:“說吧,找我什麼事情?”
景池才不管這人潔不潔癖,一把拽住了這人衣服,還故意地揉了揉,看它變得皺皺巴巴,知道封清寒會難受,他就滿意了,臉上卻是故作委屈道:
“哥哥,你說這話就見外了吧,畢竟你現在可是我的男朋友哦,見你不是很正常嗎?”
本來平整的白大褂,被景池這麼一整,徹底變了樣。
封清寒臉色冷了一分,本想将衣服從這人手中扯出來,結果沒想到景池拽得夠緊,衣服沒扯出來,反倒是把人扯了過來。
景池整個人朝着封清寒的方向壓了過去,唇要巧不巧地剛好劃過男人的側臉。
兩人都怔愣了一下。
那溫熱的,帶着點點濕潤柔軟的觸感,讓封清寒整個臉都黑了,本來壓抑住的寒氣,現在直接充斥了整個辦公室。
景池連忙站了起來,雖然吧,他是故意順着這個力道倒下的,但是他也沒想到會親到嘛。
“你是故意的。”
封清寒語氣肯定,眸色沉沉,帶着一抹戾氣。
這個人總是三番兩次挑戰他的耐心。
“怎麼會,我又不想占你便宜。”景池反駁着,雖然有點心虛吧。
他看着封清寒拿着酒精濕巾狠狠地擦着剛才自己碰過的地方,本來白皙的皮膚變得通紅,又不滿意了,感覺自己像個病毒似的,他嘀咕道:
“昨天晚上又不是沒親過。”
聞言,封清寒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手僵在了半空中,臉色更難看了,他回想起了早上唇上帶着刺痛的感覺,還有一看就是被吻過的,微腫的唇。
“閉嘴。”他冷冷地凝視着景池,眼神帶着威脅。
景池突然想到來這裡的目的,覺得自己不能把人得罪得太狠,萬一真得沒地住了就尴尬了,他讨好地笑了笑,沒再重複剛才的話題:“剛才那個真得是個意外。”
随之收起了嬉皮笑臉,一本正經地道:“我被房東趕出來了,所以男朋友,我可不可以先到你家借住啊?”
景池聽到封清寒冷笑了一聲,覺得這事要黃。
但沒想到下一步峰回路轉,他聽到那人竟然回了兩個字:“可以。”
原來這人沒有那麼不好說話啊,景池決定原諒封清寒之前對自己的不友善。
原諒兩秒,對就兩秒,畢竟他可是很記仇的。
但是沒想到下一秒,他聽到那個男人睥睨着他,故意為難道:“你想住進來可以,但以後衛生你負責打掃,飯你做。”
好了,這兩秒也沒了。
景池就知道不該天真得相信,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會這麼好心。
他盯着眼前的人,看這人不動如山,一臉冷靜地翻着眼前的病曆本,剛才的失控好像隻是幻覺,他隻能咬牙切齒地回道:
“可,以。”
反正隻要他進去了,想讓他出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你可以出去了,請不要妨礙我工作。”封清寒頭也不擡地說着,“我還有半個小時下班。”
景池撇了撇嘴,但嘴上還是乖順地回道:“知道了,親愛的男朋友,我在外面等你。”
門開了,又關上了,封清寒本來以為景池徹底離開了,剛準備放下病例。
結果門又開了,景池探進來了一個腦袋,又開始朝着他笑嘻嘻地道:
“對了,哥哥,我叫景池哦。”
青年笑容特别燦爛,尤其是那雙靈動的雙眸,帶着無限的活力,當他帶着狡黠笑意時,更是吸引人。
和他這種人完全是兩個極端。
一個陽光之下,一個已經習慣了上一世的黑暗。
封清寒的腦海中莫名閃過這樣的一個念頭。
說罷,門又關上了,這次景池徹底離開了,辦公室裡終于恢複了以往的安靜。
封清寒收回了視線,眼皮微垂,他用手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
其實他可不像是景池想象中的那麼平靜,隻是壓抑着不想讓景池察覺到罷了。
畢竟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終于徹底冷靜下來的封清寒,想到剛才自己竟然那麼幼稚地針對景池,他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明明以前他可是一個很冷淡的人,對一切人的情緒都很平淡,但今天一天,景池就讓他成功破了無數次例。
封清寒擡起了自己的右手,靜靜地注視着它。
陽光透過窗戶散落在白皙修長的手指上,幾乎能透過薄薄的皮膚看到那淡青色的脈絡,這是一隻很完美的手,同時也很靈活。
但是上一世這隻手卻被人惡意折斷了,變得醜陋不堪,變得笨拙,再也拿不起心愛的手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