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亮高挂樹梢,整個别墅裡靜悄悄的,隻有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戶散落在地面上。
景池半夜被渴醒了,他打着哈欠,半眯着眼睛,準備下樓倒點水喝。
結果路過客廳的時候,他看到一個黑影,差點被吓了一跳。
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發現原來是封清寒,這人大半夜,默不作聲地靠坐在沙發上。
景池無語地說道:“大晚上的,你不睡覺坐在這裡幹什麼?”
結果卻沒人理他,景池突然察覺到有點不對勁。
他打開了燈,走到了封清寒身前,發現這人的臉色變得慘白,眼睛緊閉着,額頭上帶着冷汗,整個人好像不自覺地顫抖着。
景池這麼大的動靜都沒有把人整醒,他彎下腰,手摸了摸封清寒的額頭,果然滾燙。
這人身為一個醫生,自己都燒得這麼嚴重了還不處理。
也許是感覺到了他的觸碰,景池看着封清寒眼睫輕顫,費力地睜開了眼睛,眼中罕見地帶着幾分迷茫。
“你知道你發燒了嗎?很嚴重的。”
景池語氣嚴肅,如果不是他起來喝水,這人燒暈過去都沒人發現。
封清寒想揮開景池放在額頭上的手,但實在是提不上力氣,他隻是側過了頭,輕吸一口氣,聲音沙啞道:“我隻是在這裡休息一會兒。”
“還嘴硬。”景池直接攔腰把人抱了起來朝着樓梯上走去。
封清寒頭感覺整個人懸空了,他第一次清醒狀态被人以公主抱的形式抱在懷中,臉上不自覺帶上了幾分慌亂,他皺着眉疾聲厲色道:“你趕緊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
景池哼了一聲,這人都虛弱成什麼樣子了,現在還逞強。
他故意拍了一下封清寒的屁股,學着這人平時兇兇的樣子威脅道:
“閉嘴,不然我還拍。”
一下子被景池的動作驚到了,封清寒本來蒼白的臉色,立馬浮現了一層薄紅,是羞恥的紅。
自他長大以來,從來沒有人這麼對待過他。
見懷裡的人終于安靜了,景池滿意了。
“這可不是我主動要進你房間的哦。”景池邊說,邊推開了封清寒房間的門。
本來以為這人不讓他進來,裡面有什麼秘密,結果,這卧室裡,空蕩蕩的,屬于空到了小偷都懶得光顧的程度。
他把人放到了床上,然後到衣櫃裡開始找睡衣。
“你在幹什麼?”封清寒的聲音裡因為虛弱,有幾分底氣不足。
他靠在床邊,費力地睜着眼看着景池,隻感覺腦袋裡暈暈的,但是知道有人在,努力保持着清醒。
“找你的睡衣啊,難不成讓你就這樣睡覺。”景池翻着翻着就到了最下面的櫃子。
“不是那...”封清寒眼睜睜看着景池打開了他放内褲的櫃子,他擡手遮住了眼睛,感覺腦袋更疼了,咬牙道:“在右邊第三個櫃子。”
景池讪讪地把櫃子關了上去,緩解氣氛一般,尴尬地笑着:“那個我可以當做沒看到過。”
知道了地方,他連忙把睡衣拿了出來。
不到一分鐘,景池剛才的尴尬就消失不見了。
他把睡衣放在了封清寒身邊,笑嘻嘻道:“選吧,哥哥是要我幫你換,還是自己換?”
封清寒瞪着景池,緩緩吐出兩個字:“自己。”
見景池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感覺腦袋更暈了,封清寒費力道:“你,出去。”
“我這不是關心你嘛,再說了又不是沒看到過。”
見男人臉色逐漸變得難看,景池決定還是先不氣着病人了:“好好,我去給你找退燒藥。”
景池跑到了樓下,果然在電視的櫃子下找到了醫藥箱。
拿到退燒藥,景池又去廚房裡倒了一杯溫水。
回到封清寒房間的時候,男人已經換好了衣服。
但是看起來換得比較倉促,衣服有些皺,和男人以往整潔的樣子大相徑庭。
可能就是因為這種淩亂,讓景池覺得這人多了幾分可愛。
幾縷碎發貼在他的額頭上,封清寒的臉頰又恢複了剛才的蒼白,連唇色都是淡淡的,他就靜靜地坐在那裡,安靜得好像一個易碎的收藏品。
男人閉着眼睛仰着臉倚靠在床上,聽到他的腳步聲,才緩緩睜開了眼,因為發燒而帶有幾分遲緩的目光,讓他有一種帶着脆弱的乖巧感。
也就隻有生病的時候,能見到這人這一面吧。
景池心裡感歎着,繼而走了上去。
他把藥和水杯遞給了封清寒:“來,吃藥,乖乖吃完有獎勵哦。”
封清寒注視着青年,聽着他幼稚的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也就隻有眼前的人這麼童心未泯。
但這次他卻是沒有反駁,隻是接過了水杯,把藥吞了下去。
景池把水杯放在了床頭櫃上,催促男人道:“趕緊躺好,快點睡覺。”
看着這人罕見聽話地躺了進去,他滿意了。
封清寒閉上了眼,過了好一會兒,他感覺到額頭上多了一抹溫熱的觸感。
他沒有睜開眼,隻是聽到景池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輕聲道:“這是給乖小孩的獎勵哦,晚安。”
本來以為這次會像以前一樣睡不着,但是景池的吻仿佛帶了某種魔力,再加上這些日子他的身體極度缺乏睡眠,封清寒很快陷入了深眠。
其實這段時間他這麼忙,不僅僅是為了醫院的工作,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自從重生之後,他就很難入睡。
就算入睡之後,夢裡會不停地重複他手被毀掉的那個場景,還有不停地重演着鮮血滿地的畫面,那深入骨髓的痛仿佛已經刻入了神經裡。
這讓封清寒經常在夢中被驚醒,然後再也無法入睡。
與其在床上浪費時間,他甯願把時間花費在醫院上,這樣循環往複,就算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所以最終病倒了。
景池打着哈欠回到了房間,和系統說:“兩個小時之後,你叫醒我。”
系統奇怪:“宿主,你起那麼早幹什麼?”
景池解釋道:“當然是看看隔壁那位退不退燒了,他要是不退,我就得把他送醫院去了,畢竟高燒不退可是會要人命的。”
系統感動:“宿主,你真是太貼心了。”
兩個小時後,在系統的提醒下,景池靠着極大的意志力爬了起來。
他迷迷糊糊地走到了封清寒的房間。
根據本能,景池摸了摸那人的額頭,燒倒是退了,但額間卻是滿滿的冷汗。
景池這下清醒了幾分,他低頭注意到男人緊皺的眉頭和咬緊的牙關,以及唇間含糊不清的呓語。
他湊近了,仔細地分辨,好像聽到了,“手”,“疼”等斷斷續續的幾個字眼。
景池想到了自己之前猜測這人重生的事情,現在幾乎可以肯定了。
他想也沒想地直接握住了封清寒的右手,努力把自己的體溫傳給這個人,并輕聲安慰着:“沒事了,不怕,一切都過去了。”
他在男人的耳邊喃喃低語着。
不知道是他的話起了作用,還是他握着封清寒的手起了作用,男人緊皺的眉頭漸漸松開了,但是手卻緊緊地攥住了景池的手指,仿佛抓住了那顆救命稻草一般。
到後面,景池實在是困得不行,再加上封清寒緊握着他的手不放。
他直接爬上了這人的床,把人摟進了自己懷裡,然後沉沉地睡了過去。
六點的生物鐘,準時叫醒了封清寒,他緩緩地睜開了眼,先映入眼簾的是景池的俊臉。
青年長長的睫毛投下了一層陰影,遮住了略有些泛青的眼底,那雙眸子雖然緊閉着,但依然不掩他的漂亮。
昨天的記憶逐漸回籠,封清寒動了動手指,發現右手被包裹在景池的手中。
昨天夢中的那個隐隐約約,陪着他的聲音,以及右手上來源不斷的暖意,好像有了解釋。
這好像是他重生以來,第一次沒有被前世的夢驚醒,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人。
他的指尖輕輕地落在了青年的眉峰上,腦海中不由得自動浮現景池和他相處時的一舉一動。
封清寒注視着景池,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可能有一個人在身邊的感覺并沒有那麼糟糕。
他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