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内瞬間爆發的驚呼掀起的聲浪,鼻尖纏繞的血腥,思緒混亂的大腦,嘈雜的一切中,慕輕第一反應是看向斧頭飛來的方向。
那裡站着一個人,隔着很遠的距離,自诩視線很好的他,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似乎說了什麼,似乎沒有,再想細看那人直接轉身離開,走出他的視線範圍。
對這突發的一切,原本面對死亡平靜無波的心,開始如鼓點一般瘋狂的跳動,興奮運轉中的大腦,還未來得及理清出現的情緒。
已到達極限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反應,撿起地上的斧頭,劈向突襲而來的茶杯豹。
鮮血、碎肉、橫劈而來的斧頭。
此時本該集中精力對付剩下的兩隻,但慕輕腦海裡不斷地回放剛才的一幕,腎上激素刺激下,身體發抖到過度亢奮。
穩不住、壓不下的心髒劇烈振動。
那一刻,劈開的不是茶杯豹,是從他心口撕開一條血淋漓的裂口,剝開裡面藏不住、不知何時埋下的一粒種子。
滾燙熾熱的鮮血,汩汩從心口湧出,彙入四肢百骸,讓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亢奮到顫抖戰栗。
一股異樣的情緒,順着回流的鮮血澆灌而下,埋藏的種子頃刻生根發芽,從裂開的心口往外蔓延。
每一次心跳鼓動,讓枝葉肆意瘋狂生長,爬過血脈的酥麻到讓人骨子發麻。
讓他根本停不下來不去想,那個想法持續不斷地在腦中閃過,他想這個人是他的,他想他眼光真TM好;
他承認,他認栽,他想這個人屬于自己,或者自己屬于對方,對,他們的靈魂,就該像現在理不清的關系一樣,鎖死纏綿;
他們就該糾纏到死,他要像鬼一樣纏遲意一輩子,越想面部表情越扭曲,手中一刀、一斧頭的動作不帶一絲停頓,甚至因為他腦中越來越偏激的想法,雙手配合舞成殘影。
慕輕揮動斧頭,利索的砍斷一隻茶杯豹後腰,在充滿恐懼的獸瞳裡看清自己的模樣,亢奮的情緒一瞬褪去。
仰頭看向斜上方的平台,并未找到想找的身影,思緒歸為平靜,嘴角自嘲的一笑。
泛冷的視線,落在最後一隻茶杯豹上,準備解決時,一個細微的紅點,就這樣出現在他的視網膜裡。
原本哪怕恐懼,也遵循規則準備攻擊的茶杯豹,就這樣帶着興奮的情緒從他視線裡消失。
慕輕僵着身體,半響才慢慢轉頭,看向平台與中央連接的位置,那裡站着一個人,笑得有些得意,帶着一點炫耀的意味,沖他示意手裡的木倉。
好不容易才冷卻的心,再一次不要命的亂跳,視線死死盯着那人的臉,那人的笑,壓下去的想法,如開閘的洪水沖垮最後一層理智思慮。
他想這一次是對方主動走來,他的退路已斷。
危險的最後一刻,
遲意将貼好符的斧頭扔出,最後一刻順利救下人,轉身往下走。
持有‘好道具’悠閑漫步般路過解決完‘演員’,回到中央平台的茶杯豹平台,沖上面的主持人--嘻嘻哈哈先生禮貌一笑。
等他走到隊友所在平台,引走最後一隻茶杯豹,還未開口說什麼,那人就突然瘋瘋癫癫的捂臉大笑,最後頂着渾身浴血的模樣,說着:
“價更高,他碰。”
沒頭沒尾莫名其妙的一句話,隻當是對方失血過多,腦子不清醒。
遲意視線看向那人脖頸的位置,流出的鮮血已經染紅半邊衣服,盯着一直笑的人直白道:
“你快死了。”
慕輕捂住流血的地方,但他身上流血的地方實在太多,看向對面的視線開始模糊,踉跄後退一步,直接坐在地上,臉上挂着不正經的笑:
“啊,好像是,在本人臨死前,遲道長願意給予一點人文關懷嗎,親一下…太輕浮,那就來一個擁抱,當然都是說…”笑的。
後面的話,直接被來人意料之外的動作打斷,卡在嗓子裡不上不下。
遲意算是第一次見這人如此狼狽的模樣,視線掃過對方身上大大小小各處的傷口,嘴角的笑意拉直。
最後停在那雙,時刻看人總帶着一點惡趣味,此時暗淡沒有聚焦的暗紫色眼眸,走上前,半蹲下抱住人,後者僵硬一瞬馬上反抱回來。
沒有任何對話的擁抱,持續不過幾秒,
慕輕抱緊人,手臂收緊,完全不顧忌手臂傷口、裂口撕裂,埋在遲意的頸肩。
四周充斥的腥臭血腥味,被這人的氣息替代,很輕很淡的味道,像清風拂過帶來的淡香,随風消逝,确難以忘懷。
沐浴在這樣的氣息中,他甚至感覺失血難受的身體,得到緩解放松,傷口的疼痛,被密密麻麻的舒适癢意覆蓋。
以為是自己是回光返照,抱緊手臂内的人,閉眼:
“這是遲道長,對死人的慰問嗎?”
遲意繼續手裡纏繃帶的動作,對将身體重要突然全壓過來的人,回應一句,
“不是,是隊友的慰問。”
“真好啊。”
被人越來越用力抱緊,草草給繃帶尾巴打個結,将人推開,起身,在對方略顯迷茫看來時,扔出手裡剩下的繃帶,開口:
“很遺憾,你暫時沒有機會享受,我給死人的慰問。”
說完,面前的人捂住他借擁抱姿勢,纏住脖頸傷口的地方,想笑又沒有笑的發神經模樣,退開一步。
慕輕坐地上給自己上繃帶,看向一旁正看大屏的人:
“沒了。”
遲意繼續看着,正在播放最後苦苦掙紮9位‘演員’的直播,頭也沒回,
“現在确是,沒了。”
---這一次他說的是實話,因為原本交接員工有事,他得到提前預支的兩天繃帶,本來打算留一卷,帶走看看能不能行,或最後危機時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