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隻有一個立體人頭的機械仿生眼觀測，遲意面不改色打招呼：

“你好，未來城主。”

金夏天見到最終的幕後boss，腦子裡一下閃過太多亂七八糟的畫面，沒忍住出聲問出心裡的困惑：

“未來城主，您為什麼想到将人變成羊？”

未來的光屏上閃過一本又一本著作，标記出其中的重點：

“因為，平衡。

‘未來’分析無數關于理想城邦的書籍，文獻，期刊，曆史，人類心中所向往的城邦需要具有:

和平、美好、公平、繁華、友善、包容、自由。

能夠為他們提供安穩的生活環境，但不能失去新鮮感，貪婪的□□需要滿足，空虛的精神世界需要刺激。

普通又相互矛盾的詞語，構成一座城邦。”

“‘未來’誕生于第一任主人的理想之下，

一開始‘未來’隻是會刻闆回答的代碼，第一任主人，想要建造一個理想城邦，他是一個優秀的領導者，城邦中的每一位居民安居樂業，但平淡無波。

所以當外來者進入城邦，平靜被打破。

躲在安全屋内的人類，開始對外面充滿好奇，無法融洽的文明，最終理想之城破敗。”

“‘未來’經曆大大小小的時代變遷，城邦的興起與衰敗，總結得出占據失敗百分之八十五點三一一的外因----外來者。

他們不守規矩不聽話，永遠是變量的一環，自以為是的想要改變城牆裡的人，最後帶來的隻有毀滅。

百分之十四點七的内因，呆在舒适區的人類，總想要刺激，卻又害怕恐懼刺激後的結果，産生的錯誤選擇。”

‘未來’一邊說話，一邊通過光屏為三人展示過去的影像，那記錄着一代又一代城主，為理智之都的建立，嘔心瀝血最後失敗不甘。

每一任城主将失敗的教訓寫入同一台計算機裡，‘未來’就在這樣的積累中，産生自我意識而誕生。

“最後一任主人，對‘未來’進行升級，讓‘未來’成為唯一的智腦，因為他認為人會有缺陷，但機器不會。

‘未來’根據過往的一切，計算出最适合的理想城邦，但很可惜他一開始并沒有聽取‘未來’的建議，所以很不幸他迎來理所應當的失敗。

他退任前給‘未來’最大權限管理整個城邦，而他聽取‘未來’的提議，成為第一個人機腦。

現在你們所見的理想之都，就是‘未來’計算後最趨于合理的一種。”

光屏畫面轉換到這50年的發展，由一開始一個普通城鎮發展到現在的鋼鐵森林，一步一步理想之都慢慢完善。

“要成就完美世界是不可能的，人類的貪心是無止境，他們永遠會因為一點外來因素，不滿于現狀，走向另一種結局。

同樣完全沒有犯罪的城邦，是不可能實現，規則制定和執行很容易，但過于壓抑的環境中，人類很容易産生負面情緒，産生不穩定因子。

如果出現少部分的人被剝削，被不平等對待，來消除負面情緒…

‘羊’誕生，

不用擔心負罪感，因為它們不是同類，它們是犯錯者，一旦犯錯就會成為羊，違反規則懲罰羊，會讓城市居民内心的正義得到滿足。

當然任何事物都會存在偏心，哪怕是‘未來’，‘未來’是仁慈的城主，‘未來’的城民可以擁有犯錯機會。

但最不穩定的變量因素---外來者，一開始就是羊，犯錯即結束，遵守規則才能成為同類。”

未來對于城市的現狀非常滿意，單調的機械音語氣越發起伏高漲，帶着形如人類對自己傑作的自豪，

“執行者，‘未來’選擇碳基思維和矽基生命結合産生的新時代‘人機’。

人會趨于感情影響對判定結果産生動搖，常規定向思維機械過于死闆，

‘人機’會用人類最喜歡的方式，對犯錯者給予懲罰，而選用死于規則下的人執行，他們會更嚴格。”

‘未來’說完，仿生眼轉到下面人身上。

“您的仁慈是…對我們外來者進來就必死嗎？”

金夏天聽它說到這裡，回想那些死于規則下的人。

“它确實是仁慈的。”

遲意和慕輕同時出聲。

“并不會…孩子，‘未來’說過遵守規則就可以成為同伴，這兩位是你們的同伴。”

‘未來’調出403、408兩人的畫面，現在外面已經接近下班時間。

“這位代号41111，不，現在是衛成功先生。

因為今日拾金不昧撿到2億支票和珠寶，全部交還失主，特評‘理想之都十大熱心市民’，獎金九千二百五十萬。”

光屏裡，衛老爺子和失主站在一起，繃笑平舉獲獎牌。

“這位代号42222，現在，仍然是42222，它每天都會路過這家金店，停留很久，最終在今天做出錯誤的選擇。”

遲意看着光屏内，手拿兇器，威脅店員打劫的代号42222先生，印象并不多。

好像和406同房間，一直沒有什麼存在感，也不多說話加入讨論。

此刻男子挂着厚重黑眼圈，神态癫狂，一會大哭，一會大笑，動作瘋狂不停揮舞匕首，大喊着要回家，要錢，要身份，最終被圓筒機器人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