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對捂臉不敢見人的道歉,一邊跟在遲意身後,扯着嗓子嗷的金夏天,
“嗚嗚嗚,遲大哥,我真,那鬼,異形,帶着面具的怪人,一睜眼,未來一眼看到頭…”
遲意面不改色在四周的注視禮,加快步子離開茶館。
停下轉身視線,略過已經不嗷,改為碎碎念自己死亡結局100種可能的人,看向轉角從茶館開始,就一直在對面包間,時不時探頭打探關注他們這邊的兩人,
“回頭。”
金夏天仔仔細細盯着大哥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身體一僵,打着哈哈,緩慢扭頭:
“哈哈哈,遲大哥别想騙我,大白天的哪有,啊啊啊啊啊!我的…媽,爸?”
遲意看着金夏天,被兩位提着耳根子教訓,然後又傻樂樂去不遠處,人流滿滿的網紅奶茶店排隊,禮貌與迎面走來的兩位,微笑打招呼,
“阿姨好,叔叔好。”
“遲先生,除開上一次,這應該算我們的第一次正式見面,很抱歉,夏天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金夏天的母親,看上去是一位很溫柔得體的女士,大概。
“嗯,人,端正,氣勢,不錯。”
金夏天的父親,看上去是一位肌肉兇悍的壯漢,大概。
他背後甩了甩與對方握手後,微微發麻的手,視線瞥一眼溫柔母親,那鼓鼓的二頭肌迅速收回。
謝女士,雙手抱拳豪邁:
“遲先生,謝伍舞,家中排第五,武術的舞。”
金先生,虛抱一拳:
“遲先生,自知之明,金明。”
遲意回以抱拳,大方:
“謝姨好,金叔好。”
謝伍舞打量,面前一天天家裡娃口裡,崇拜不停的大哥,豪氣一拍對方還沒她肌肉壯的手臂:
“遲兄弟,爽快,你這人不錯,别叫姨,今個天時地利人和,我們三來拜個把子,大姐。”
金明:“二弟。”
話題跳轉的太快,第一次處于跟不上對方節奏的遲意,略感頭疼的,聽着這似曾相識的對話開頭:
“謝姨你?”
謝伍舞面色一瞬嚴峻,歎氣歉意:
“哎,遲先生,我們不知道夏天,那孩子身上發生什麼,但作為他的父母希望為他搏一搏,接下來的事情多有冒犯。”
“????”
“跪下。”
‘砰’
‘砰’
随着謝伍舞一聲吼,剛走回,手裡還提着奶茶的金夏天,利索下跪,另一聲動靜,來自毫無征兆突然跪下的金明,後者一直繃着的臉,閃過不自然,咳嗽一聲,
“兒子,跪要有跪樣,背挺直。”
“好。”
“喊人。”
“大哥好!”
“……”
好在三人說話的地方是一處,人不算多的小公園,兩人的反應并未引起四周人的注意。
金夏天讀懂,來自家長口型的暗示,改口:
“師傅,喝茶。”
遲意:“…起來。”
金夏天在他家皇太後的眼神威脅下,他爹眼抽抽的暗示下,非常有骨氣的,挺直腰背、高舉奶茶,堅定開口:
“不起。”
遲意搞懂這一出,視線看向金夏天身後歉意一笑的兩人,金夏天你是一點,來自家庭基因的腦子都沒有遺傳到,
“你先起來。”
“誓死不起。”
僵持不下,衍生到再來一次結拜中,
遲意被迫接受這一份強制買賣,打發走回校,拜師成功喜氣洋洋,頭恨不得橫着長的金夏天。
謝伍舞卸下那份松弛,與在孩子面前的堅強,濃妝也掩蓋不了這位母親的疲憊,鄭重地和同樣一臉憔悴的金明,沖着遲意鞠躬,道歉:
“遲道長,剛才的舉動,實屬冒犯真的很抱歉。
我們家夏天從小藏不住事,但這一次他都躲在小房間,哭一星期也沒說出來,我們知道出大事了。
我們老家信一些東西,有些事人不說,不代表不存在。
大師曾說夏天長大有一劫,但會有貴人助。
所以當他能,多次談及您和另一位同學救他,我們想賭一把,不求他能平安度過這一劫,隻求您願意必要拉一把,哪怕隻是教他幾個保命經驗。
以上,是一位自私、無能的母親闡述,您不需要理解甚至能罵我們,很抱歉。”
“吾兒啊,缺悟,出事,無奈,舍之,不怨,命也。”
金明撫摸不存在的胡子,長長歎氣說完,被謝女士捏着胳膊,改口說大白話,
“老婆錯了,錯了,我好好說,這不是怕對面大師,覺得我們家沒有逼格,不願收兒子,我一家之主怎麼都要裝一下,是是是,我好好說。”
“你這行頭,裝個屁。”
“可是老婆,現在大師都要持證上崗,買衣服扮假會進去,但我感覺氣勢這一塊,還是有的。
“有個毛線,拿出誠意。”
遲意:“……”
---确認過,是一家人。
注視着面前兩人真摯懇求的神情,直白解釋發生之事,他可能自身難保,在兩人失望暗淡無光的眼神下,拒絕的話再難出口,改口說會盡力。
兩人連聲哭聲道謝,在兩人就要改口,喊他大哥的驚悚下,快步沿着小路離開。
中途,金夏天發消息問他入門第一課,需要做什麼,回一句,日行一善。
遲意随便找到一處人工湖,靜坐于樹下,半垂着眼眸,盯着水裡各種水産動物。
不知多久,飄忽的視線,落向河對岸,一個身影就這樣突兀的闖入,他的視野。
一群深色系正裝裡,混着一個亮色系,現在看見亮色有點頭疼的他,果斷移開視線。
繼續盯着水裡,不知是天鵝裝鴨子,還是鴨子學天鵝的生物,伸脖子、展翅表演。
沒一會功夫,
讓他頭疼的亮色系,就這樣明晃晃的闖入他眼前,毫不客氣的坐在身側,湊近。
遲意偏頭,更讓人頭疼的臉,毫無征兆的怼近,默默移開,如略過空氣般起身。
慕輕:“嗨…???”
不給面前剛凹好造型,準備說話的人一點機會,坐在隔開幾個距離的闆凳上。
“真是榮幸,本校半夜鬼哭狼嚎的人工湖,竟能吸引道長大駕光臨。”
遲意聽到坐在隔壁闆凳的人話,落在表演鴨身上的目光一頓,如被勾起一點興趣般,偏頭與燦爛一笑的人對上,
“鬼哭狼嚎?”
慕輕繪聲繪色:
“此湖深處,沉睡着隻有無月之夜才會出現的生靈,因吸收太多怨氣的ta,會模仿那些痛苦的哀嚎,整夜哭唱,
‘嗚嗚嗚,可憐的同學啊,你、挂、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