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太子嫌棄地看着沾了雨水的衣擺,仔細看上面還有少許暗紅色的斑點,他伸手撫了一下抖掉水珠,仍舊難以忍受,回屋換了套月白色常服。他立在洗臉架前,慢條斯理地清洗手指,一寸一寸十分仔細,連指縫都沒放過。
回憶起剛才的發生的事,太子臉色微寒。
除去抄崔家,他還抓了幾個主犯,其中一個大約是想着反正都是死還不如拼一把,便在逮捕時打傷了侍衛準備逃跑。
他當即反應過來,拔了侍衛的刀,當場将人利落地一刀斃命。
離得太近,他身上濺了些血珠,手上亦沾了血。
當場用帕子擦拭過,但太子喜潔,依舊洗了三遍才作罷。
甯安趕緊遞上擦手的巾帕。
太子一邊擦手一邊道:“叫幾位先生去書房。”
“是。”
太子整理好儀容,走在抄手遊廊上。
忽有一道身影從檐下飛出直奔太子,眨眼間銀光逼近,劍刃劃破雨幕帶着濃烈的殺氣直刺他要害,發絲被勁風帶起,太子眼睛微眯,寒光閃現,及時側身偏頭躲開了這一擊,衣擺在空中旋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動作快得不似養尊處優的太子,反倒像征戰沙場的将軍。
趁刺客尚未收勢轉身,太子動作迅猛地伸出右掌擊中刺客後背,抓住他的胳膊一擰,一記手刃砍下,奪過劍,一劍刺進刺客胸膛,刺客便倒在了地上。
這一切從開始到結束,不過眨眼間。
太子面不改色,對這一切司空見慣,隻是厭惡地看了眼衣擺和手。
又沾上血了。
啧!
“押到地牢,撬開他的嘴。”太子聲音冷淡。
他親自下的手知道分寸,隻是昏迷,并不緻命。
甯安恭敬應“是”。
太子實在難以忍受手上斑駁的血迹,看見瓦沿瀉下來的水柱,便皺着眉将手伸到水柱下沖洗。
雨水混雜着順着白皙如玉的腕骨蜿蜒至修長漂亮的指尖,在雨夜昏暗的背景下,有種說不出的危險和詭谲,偏偏又透着股極端的矜貴。
太子專心洗手,天上卻忽的劈下一道雷。
甯安隻看到這道白光直直落到太子身上,太子挺直的肩膀一晃,朝前栽去。
甯安還沒從“太子被雷劈到”這件事中回過神,見殿下倒下,身體先一步反應過來将人扶住。
正巧剛剛通知的幾位先生也趕了過來,剛轉過拐角就看到太子暈過去,紛紛上前詢問情況。
甯安哪兒敢說太子是被雷劈暈了過去,隻能把鍋甩到昏迷在地的刺客身上。
殿下遇刺了!
幾位謀士均是一驚,卻又不敢聲張。
此處離書房較近,衆人七手八腳地将太子扶到書房旁邊那個小起居室的床榻上,又讓人趕緊宣太醫。
——
楚令瑜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隻聽到外面壓低的男聲。
想想昏迷前最後一幕,窗戶直直朝腦袋砸了過來。
我是被窗戶砸暈過去了?應該沒有毀容吧?
但她房間外怎麼會有男人?聽起來也不像楚國公的聲音,而且還不止一個男人。
難不成是大夫?
可是他們好像在說什麼“殿下”、“昏迷”,這又是怎麼回事?
滿腦子疑問,楚令瑜用盡所有力氣掀起重若千斤的眼皮,入眼一看,她傻了——
這不是她的床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