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急了,伸手去抓安施的袖子: “什麼麻煩,我對不起你,你且讓我看一眼!”
混亂之中,安施沒控制好力度,不慎一拳痛擊了少年的右眼。
“啊呀!!”
兩人又同時尖叫了一聲。
安施感覺一個頭兩個大,顧不上額頭的疼痛,趕緊拉住他的胳膊,湊近了查看右眼的傷勢: “說了别動,唉,你還好嗎?”
少年這下安靜了,他一臉委屈的看向安施,眼淚汪汪的,右眼緊閉,能看到很淺的淤青,看起來并不太嚴重。他終究沒忍住,小聲道: “沒事......怎麼怪我呢,我是想幫你看下傷,也不至于打我吧。”
“是意外。”安施一闆一眼的解釋,一點脾氣都沒有了,接着問, “能睜開嗎?”
少年龇牙咧嘴了一番,右眼倒是平安無事的睜開了。見他沒事,安施總算松了口氣,然後四下去找自己的桶,随後,她臉色一僵——大概是剛剛撞過來的時候,又磕到了附近的石頭,木桶破了一個大洞,空蕩蕩的洞口上還粘上了附近的污泥,慘的不忍直視。
完蛋了。
安施默默看了一眼自己不幸夭折的桶,然後看向了捂着右眼的少年,眼皮跳動,随後無情伸手: “既然沒事,賠我桶!”
木桶每個弟子下發兩個,如果有損壞就得找領頭弟子去申請,然而萬一尤靈師姐今日還沒遇見,那日常用水就有了大問題。
少年似乎被安施的無情刺激到了,更加委屈: “喂!我也是好心幫忙,你怎麼......”
也是,算我倒黴。
安施沉默了一下,沒再吭聲,她站起身去撿那隻桶,心裡想着怎麼修補一下能挺過這陣。誰知,她剛起身,原本衣服劃破的那個口子一扯, “撕拉”一聲,又大了些,一片殘布慘兮兮的搭在她手臂上晃悠。
安施沉默的看着自己的衣服,一時說不出話來,隻能暗暗感歎屋漏偏逢連夜雨,古話果然有它的道理。
看到安施破的衣服,少年終究是感到了慚愧,他也跟着站起身,撓撓頭, “真是對不起,我,唉,這樣吧,你用我的桶,這隻給我,我拿去修一修。”
突然之間仿佛看破紅塵了的安施默默點頭,歎息一聲: “好。”
“衣服我也會賠給你的,”少年急忙補充了一句,接着,他又打量了安施一眼, “說起來,還沒問你叫什麼?我下午就送到你的住處。”
“安施,最裡面的那間。”安施簡單的回答,想了想,禮尚往來一般問道, “你呢?”
“在下姜豐,”少年爽快回答,跑過去将自己的桶拿來遞給安施,安施這才注意到方才他站的地方也有一節竹竿。
“呃,安施,奇怪,你名字好生耳熟。”少年嘟囔道,敲了敲腦袋,試圖從記憶中拉出這個名字的簡介說明。
安施看了姜豐一眼,默了默,還是好心解釋道: “就是無垢師尊當年救回來的那個凡人。”
“啊?!你就是那個安施啊!”姜豐驚訝的喊出聲來,接着撓頭,不太确定的嘟囔, “呃,倒是和傳言中不太一樣。”
安施接過桶,開始老實的親手打水,姜豐也不敢作妖了,拽着桶幫忙。
“不一樣?什麼傳言?”安施看他幫忙,以免再出變故,也不再阻攔了,幹脆站在一旁看他忙活,随口問道。
“就是那些人說,說尊上救回來的那小女孩心思陰沉,表面裝的無辜,說不定是蟄伏等待報複,還說不定是妖魔所化,尊上擔心你為禍世間,才把你關在山上。”姜豐大大咧咧的說了,然後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安施, “我看你不像這樣。”
“我就是個凡人。”安施一時間有些無語。她平素很少和人交往,一直以為大家隻是嫌棄自己是個凡人,沒想到自己在衆人眼裡是這個形象。
不過,師尊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如此說來,收徒之事,也是擔心我為禍世間?安施心情說不上不好,卻也不是很美妙。
“我看也是,你都學了這麼多年,還是這樣,能有什麼恐怖的。”姜豐相當沒有情商的安慰道, “那些人也是閑得發慌,才說你閑話,不用往心裡去。”
雖然對方沒有惡意,但感到自己仿佛被嫌棄了一樣,安施默了默,扯開了話題, “說起來,你之前用的是什麼仙術?”
姜豐力氣不小,将水桶拉了上來,裡面晃晃蕩蕩的泉水透亮極了,他擦了擦額頭,看了安施一眼,笑了: “你說它?”
少年吹了聲口哨,人偶突然晃晃悠悠地從空中飄了過來,随後立在他肩膀上,粗糙的木頭手臂對着安施揮了揮。
姜豐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肩頭的人偶,随手彈了它一個腦瓜崩,人偶身子晃了晃,還是站穩了,安施看的新奇,眼睛也不眨一下。
“這是‘器’之術,我自己研究的,怎麼樣,厲害吧!”見安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人偶看,姜豐心裡得意,挑眉道,滿臉寫着“這不誇誇我”的樣子。
安施看了他一眼,再次沉默了一陣,然後點了點頭,敷衍道: “嗯,厲害。”接着問道, “你是内門弟子?”
“非也非也!”姜豐嘿嘿嘿笑了幾聲,對安施的敷衍似乎沒有絲毫察覺,而是興奮地伸出手指搖了搖,自報家門: “外門庚醜支姜豐是也,說了我是自學的嘛,不過如果我過了今年外門弟子遴選,就能進内門了!”
聽到弟子遴選,安施這才對姜豐起了幾分敬意:當年張師兄屢戰屢敗的就是這個,沒點真材實料的,可進不了内門。
“加油。”安施打量了一番姜豐,思考了片刻對方的智力情況,随後誠懇地祝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