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見師父時,倒是有這樣的感覺,原來如此,這便是開心。安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姜豐看安施一臉呆呆的,正要再解釋兩句,這時,遠處走過來一名藍衣的師兄,見他們堵在路中間不動,便開口喊道:“你們幾個别聊了,快去歸隊!”
三人立刻安靜下來,往外門弟子所在的那波人群走了過去。
*
衆弟子烏泱泱站于台下,台上正中央站着幾個看上去便仙風道骨的人,身後站着幾位藍衣的弟子,遠遠的倒是看不清長相。
外門弟子被安排站在邊緣處,各個支系站在不同位置,姜豐與方子劍往西邊去了,而安施這支原先應該是尤靈帶隊的。
然而她四下看了眼,并沒發現師姐的身影,心裡一沉:
方才本想問問姜豐有關尤靈師姐的事,卻被方子劍一打岔,給忘記了。
她找了個角落站着,聽到前面的弟子嘟囔:
“真是怪了,你看台上那幾位不是内門的長老嗎?一下子來了五位,那些首席弟子也大多都在,這陣仗,莫不是要宣布什麼大事?”
“肯定啊,平常不就那幾個首席弟子說道說道,撐死了有一個長老露面都算大的了。”
“你說尊上會來嗎?”
“他要是來,那可更不一般了......”
安施正聽着前面幾人閑談,而這時,天邊一道白光劃過,此後,漫天雲彩在天幕之間搭起一架橋來,男子身着繡金的白袍,頭頂金冠,白發恍若身邊雲霞一般,纖塵不染,通身的高貴清冷,隻道是從天上下來的仙人。
他身形飄然,從橋上緩緩飛過,最終落在長老所在的高台上。
“真...真來了啊......”
前面的弟子眼睛發直,顫顫巍巍道。安施怔怔地看着那道身影,不自覺垂下了眼眸。
見到無垢前來,衆人紛紛噤聲行禮,安施随衆人一道行禮,聽到周圍外門弟子對無垢氣質的小聲贊歎,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
她有些恍惚,覺得不切實際,突然不确定之前和師尊的幾日相處是否是她的幻夢,而又心生膽怯——被這樣的人收為徒弟,不知之後要遭遇多少議論。
台上,無垢微微颔首,示意衆人起身,他緩緩步于衆長老之前,而衆人的目光也同時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仿佛他生下來便是要接受這萬衆矚目的。
然而她内心的念頭并不會阻止事情的發生,無垢緩緩在台下弟子之中掃視一圈,目光落于安施那邊。
找尋到了她的身影後,他那清冷的聲音随即傳遍所有人的耳畔:“今日原是聽訓,不過在此之前,還請天山諸位稍後。因關乎首席弟子之任,特請諸位見證。”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隻聽無垢冷然繼續道:
“天山弟子安施,上前來,行拜師禮。”
台下忽的喧鬧起來。
來了。
安施腦袋發懵,在一片複雜的目光之中,迎上了無垢的視線,她看着那位高冷的美人師父對自己伸出一隻修長的手,輕輕地點了點頭。
安施咽了口唾沫,運轉靈氣,緊張的施展浮空術,生怕出了醜,那纖弱身軀緩緩升空,在衆人驚訝的注視下,飄然落在無垢面前,随即行了弟子禮。
弟子禮倒不複雜,隻是無垢身後那幾位長老的目光給人壓力頗大,除了審視,還有種想要将她看透一般的侵略性。
見安施行禮後,無垢微微點頭,随後伸出手來,擋住了身後那些審視的目光,修長的手心點點星光閃過,出現一塊白玉雕琢的令牌來,上面刻着“首席”二字。
安施趕緊低下頭,恭敬地跪下,然後伸手接住,她動作小心的很,一點也不敢觸碰到自己師父的手,生怕被那些目光給生吞活剝了。
隻是這令牌上,為何寫的是首席弟子?
沒時間給她多想了,安施定了定神,順暢的開始念那段昨日背下的弟子立誓:
“弟子安施,今拜天山仙尊無垢尊上為師尊,必将恭之,敬之,凡師命,安施必然謹遵,凡師令,安施必然親為。”
無垢在她眉心點了一下,安施隻覺得一陣涼意直竄四肢——突然,這感覺中斷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奇怪,這又是什麼仙法?安施内心,不敢擡頭。
而無垢收回了手,平靜道: “汝之言,天山諸位見證,弟子之立誓,為師受了。此天山印點于你眉心,便是替為師監督你之後行為舉止是否合乎弟子之儀,不要讓為師失望。”
這般,拜師禮成,自己就真的有師父了。
先前諸多擔憂一并被這句話掃清,台下的議論聲仿佛在她耳中戛然而止,安施看向眼前的人,認真的點下頭,鄭重承諾: “弟子一定不負師父所托!”
見她嚴肅許諾了,無垢的臉上隐約浮現出一絲笑意,他輕聲道: “好孩子,起來吧。法器早就贈予你了,你手腕之物為引靈法環,好好保管它,本尊日後教你它的妙用。”
安施原本緊張的出汗,但對上無垢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頓時心中一片清明。
她點點頭,站起身,然後走到他身後,忽然就不畏懼接受衆人的注視了,她平靜地向下看去——
然而這時,安施身體陡然僵硬了,她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那一雙雙驚訝的眼睛之中,她發現了一對隐藏的極深的眼睛。
他與衆不同,不見悲喜,隻是平靜的看着自己。
摩枭?
對上了安施的視線,藏于茫茫衆人之中的摩枭臉上露出一絲輕佻的笑意,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前,口型“噓”了一聲,緩緩眨了眨眼:
小心點哦?别被你師父發現了。
他看着台上那對震驚轉為焦急的眼睛,漫不經心的放下手指,視線移開,随後停留在她身邊的那人身上。
摩枭扯了扯嘴角。
好久不見,無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