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會侯羅的譏諷,安施認真問道:“那你可還記得一周前夜晚他回來沒有?”
“不在不在!我管他做什麼!看完快走!”侯羅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要回房間,而南涼夏這時正和他撞了個面,看到侯羅不爽,她倒是開心的很,揚一揚眉頭,便也走了進來。
“什麼少爺脾氣。”姜豐嫌棄的看了眼侯羅的背影,嘟囔。
南涼夏不看姜豐,盯着安施就湊近上前,相當關切的問:“安施師妹可有發現什麼不對?”
“倒也沒什麼其他,房子空蕩蕩的。”安施不好下結論,隻能把自己所看的告知。
“對嘛!”誰知南涼夏一拍手,笑了,“這人天天夜不歸宿,誰知道是去做什麼勾當,一定有鬼!安施師妹可要好好查查!”
而這時,也不知道是那句話刺激了侯羅,他再次折返回來,惱怒的揪着南涼夏就往外推:“滾滾滾,瘋婆子,打不過就在這兒嚼人舌根,真是晦氣!”
南涼夏一面掙紮,不甘示弱地吼道:“打不過?哈!你連我都打不過,要不是仗着平春長老,你敢和我這麼說話!?吃裡扒外的東西!!”
看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
縱使大條如姜豐,也感覺到這南涼夏對杜未的針對,于是他挪了幾步,湊近了安施,低聲道:“這兒也沒什麼特别,不如我們還是去不凍泉那邊看看?”
安施看了一眼已經吵架上頭了的兩人,對姜豐暗中點了點頭,拉上門外伸着脖子看熱鬧的方子劍,三人悄悄的快速離開了。
再度回到内門,方子劍憋了一路的話總算是能說出來了,他表情異常滿足,長籲一口氣道:“沒想到,沒想到,居然還看了一場好戲!”
“你跟那位南師姐有什麼過節?”安施瞥了他一眼,無情打斷,問道。
“咳咳咳,”方子劍悶聲裝作咳嗽的樣子,想要岔開話題,而姜豐笑嘻嘻的搭上他的肩膀,回答道:“我方兄可是曾對這位南師姐一見傾心,那陣子......”
“咳咳咳!”方子劍猛地竄起來,捂住姜豐的嘴,賠笑道:“都是年少輕狂不懂事,她不是如今已經身在内門了嘛,恐怕早就不記得我了!”
安施撇撇嘴,對方子劍的人品産生了一絲懷疑:“一見傾心?你怎麼對誰都一見傾心?”
“師姐,此言差矣,”離開了内門,方子劍又恢複了他的本質,全然沒有了剛剛龜縮的模樣,義正言辭道:“師姐,我輩兒郎,若不多情,又哪裡來的良緣呢?!”
一旁,姜豐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感慨一聲:“方兄說的有道理啊,我看的話本子上都是這般寫的,風流浪子,多情更是無情!”
兩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安施歎口氣,懶得理睬這耍寶二人,對這基本上是毫無進度的現狀感到一絲焦慮。
這時,方子劍摸摸下巴,嘟囔道:“不過說來也真是有趣,這侯羅雖是平春長老所出,但平春長老的弟子都對他不怎麼待見,而他自己也向來是不争氣,莫非他同我一樣,都有着心向平凡的志趣?”
安施打斷了這人無盡的聯想,正色道:“别說這些沒用的了,去了杜未師兄的住處一趟下來,我們還是對真相一無所知。”
“怎麼一無所知,他連着幾日夜不歸宿,這不有了足夠的時間對尤靈師姐下手?”方子劍停下摸下巴的手,不解道,“我以為你們已經蓋棺定論了。”
“可按姜豐所說,杜未師兄與尤靈師姐有其他情愫,為何要對她動手?再者,他夜不歸宿究竟是去了哪兒?”安施搖頭,陷入沉思。
“......”方子劍眨眨眼,完全沒聽到安施的後半句,頓時表情更加精彩起來,“什麼?!杜未和尤靈居然?!——”
姜豐立刻接話,深深點頭,咂舌道:“而且還像是個始亂終棄的話本。”
行,就是不聊正事兒是吧?
安施制止不了方子劍的八卦之心,隻能任由姜豐興緻勃勃的将前因後果說了一通,木着臉往不凍泉的方向走去。
“我先去事發地看下,你們快跟上。”
眼看安施走了,那兩人才慢悠悠地追了上來。
*
沿着那條往不凍泉方向去的小路前行,能看到雪堆積在路面上,來往的弟子少,雪地中隻有零星的腳印,不過,天山的雪總歸會将這些痕迹再度覆蓋,随後重新印上新的。
最新鮮的那排腳印應該是剛印上去沒多久,還能清晰的看見鞋底的紋路,安施下意識打量了一下,伸腿邁步,踏在這排腳印上——比自己的要大上不少,應該是個男性。雪地之中,踩着别人的腳印走,最穩妥,也比自己一個人新踩出一道路來輕松。
于是,安施踩着腳印向前,沒走多遠,下意識地擡起頭,往前看去——遠處的那個熟悉巨石邊上,正站着一個人。
安施先是一愣,仿佛記憶之中的某些畫面與之重合,帶着些希冀,她下意識出聲喊道:“尤靈師姐?”
她急忙快走幾步,景物逐漸清晰,這才看清方才幻視之人并非女子,而是布衣男子。
安施有些失望的歎口氣,卻忽然覺得這身影有些眼熟。
聽到她的聲音,男子忽然回過頭,看向安施,他的視線有些漫不經心,似乎并不意外看到了安施,然而,他卻露出一個戲谑的笑容,開口道:“啊哈,好巧。”
此人正是摩枭。
此時,他換成了内門弟子的粗布灰色衣裳,散發被高高束起,顯得俊逸,而一雙涼薄的眼睛則微微下垂,對上安施震驚到失語的表情。
你怎麼在這兒?不對,眼下不能讓姜豐他們見到狐狸精!
安施正要轉頭,而下一刻,姜豐突然出現,擋在了安施身前。
安施呆滞擡頭,卻見姜豐面露警惕,盯着摩枭冷聲質問:“你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