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接下來,安施小心翼翼的提問,更是證明了摩枭直覺沒錯:“那個,公...咳咳,男妖不能用法術洗澡嗎?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件事。”
摩枭突然沒了脾氣,他冷靜了下來,自嘲的想:
啧,跟安施呆一起久了,自己也變蠢了......别說是這時的安施了,哪怕是再過兩年,她身上那東西不解開,無人教導,她又哪裡來的廉恥心?
所以說,盡早的常識教導對一個小孩兒來說多重要啊。既然有了這個機會,倒不如趁早将一些事和她說明,也免得日後的麻煩。
更何況......
那幾位師兄的臉忽然快速從他腦中飄過,摩枭不大愉快的皺了皺眉。
“不是這件事,”想到這兒,摩枭的眼睛眯了眯,忽然又靠近了安施,“至于我所說的,或許得演示一番,姐姐才能明白。”
摩枭漂亮的臉上,笑容古怪,安施看着這笑,模模糊糊的感覺有哪裡不大對勁,但又說不上來,一時間猶豫着要不要躲開——然後就沒躲開。
幸好發現了這個大問題,不然遲早出事。
摩枭看着安施一臉天真的模樣,歎了口氣,暗暗罵了一句髒話,然後用幹淨的那隻手,小心的托住安施的下巴——他的手指有些冰冷,安施不由得往後縮了縮。
“别動。”
摩枭低聲道。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連日都未曾休息過後,突然流露出了一絲疲憊,但這聲音又帶着些難得的溫柔。
安施呆呆的看着摩枭緩慢的靠近,用手指輕輕的碰觸了一下自己的相同部位,然後,鉗制着自己下巴的那隻手松開,劃過臉頰的皮膚,皮膚處傳來微微的古怪感覺。
她下意識要拍掉摩枭的手,卻被輕巧捉住,放回了原處。
“凡人既定的規矩,男女授受不親,這話光說你怕是不太理解,我演示給你。”
他輕聲道,接着并未停下動作,手指滑過,中途微微停頓,似乎考慮了一會兒,還是避開了,“從這裡到這兒,愛人之間才會觸碰,無論是用什麼觸碰。”
摩枭又移到她的耳畔,他微微皺了下眉,似乎并不太樂意做這種事,但還是輕輕吹了口氣:“感覺有點微妙,但又很快察覺不到?”
“真,真的?你怎麼知道?”安施下意識的吞了下口水,有些驚訝的問。她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那裡隻是平穩的跳動着。
因為老子就是你,摩枭想。
他莫名感覺有些煩躁,胡謅道:“因為我是狐狸精,這是我傍身的一門歪門邪道的妖術而已。”
安施一臉我明白了的神情,接着就看見摩枭在下一秒遠離了自己,他看上去似乎有些狼狽,冷冰冰的抛下了一句話:“如果有人敢對你做這樣的舉動,直接吹骨笛,我來處理。”
“原來如此。不過不用啦,你又沒什麼保命的本事,萬一打不過呢。”安施聳聳肩,撓了撓臉上犯癢的地方,理所應當道:“我到時候告訴師父就行。”
......
摩枭表情略微僵硬了一下:“你......”他短暫的停頓了一下,似乎深呼吸了一口氣,盡量溫和道:“你師父天天在外奔波,怎麼告訴他?”
安施想了想,被這個理由立刻說服了,她點點頭,想到每每注視無垢離去的背影,莫名語氣消沉了下來,“确實,師父他一直很辛苦......我在想,如何做才能減輕一點他的負擔,畢竟師父對我一向很好。”
她隻是嘀咕了一聲,随後沖摩枭擺手:“那你等會兒,我還是給你準備熱水吧。”
摩枭懶得開口,擡了擡下巴,示意她随意。
安施這次倒是老實的準備了熱水,隻是在準備換洗衣服時糾結了片刻,雖說她房内還放了幾套弟子服飾,但都是自己的尺碼,摩枭穿的話還是有些緊張了。
因此,她還去翻了翻之前從外面帶回來的包裹,結果把姜豐送她的那條裙子翻了出來。
“嘶,這裙子,衣袖寬大,裙擺也長,即使是摩枭,好像也能穿的上?!”安施抖了抖衣服,不由得腦補了一下摩枭穿上這粉紅色裙子的場景:
他皮膚白皙,身體修長,黑發垂落,若是打扮打扮,嘶,好像還真像個姑娘?
安施心動了一瞬,但理智還是将她拉回了現實,嘟囔道:“真給他這個,怕是會被揍一頓吧?”
最終,安施還是準備了弟子的服飾,擺在了水邊:雖然小了點,但湊活一下也還好,總不能穿那身全是血迹的吧?
*
摩枭自然不需要清洗,他需要的是想個法子堵住自己身上的破損。
在安施離開後,摩枭靠在牆的一側,瞥了眼盛滿熱騰騰水的的木桶,然後蹲了下去。他重新撕開衣服,從懷中掏出一枚澄黃色的珠子,上面布滿暗紅的血迹,鮮血尚未凝固,粘稠不已,倒不像是人血。
摩枭挑走被血粘在珠子表面的絨毛,像是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直接丢進了嘴裡。
珠子入口便瞬間散去原形,化為妖氣,瞬間湧入摩枭體内,肆意沖撞,幾乎要把他的五髒六腑都全部撞碎一般,他耳邊嗡嗡作響,如有成千上萬隻飛鳥在腦内啼鳴。
摩枭臉色不太好看,他沒忍住,咳了一聲,嘴角溢出血來,然後屏氣凝神,強行用魔氣壓制這股兇煞妖氣。
被壓制的妖氣一寸寸融于摩枭體内的魔氣之中,然而這并不讓他臉色好看多少,反而眉頭愈加緊縮。
片刻思索後,摩枭突然放開了壓制,迅速将其往手臂方向逼迫——劇痛也随之傳來,他悶哼一聲,隻感覺手臂被寸寸碎開,又頑強的黏着在一起,這種體驗讓他胸口有些犯惡心。
還好,并不需要忍受太久,也沒有煉殼痛苦。
在痛覺消失的片刻,摩枭大腦轟鳴也戛然而止。
他大口喘息着,緩了片刻,随即擡起手臂查看狀況:原本開裂的地方被黃色填滿,在手臂上留下了長長的一道,如若不仔細查看,倒像是花紋一般。
摩枭不由自主的伸手碰了一下——沒有知覺。
這是他料想之中的情況。
在摩枭狼狽逃離雀城後,他體内的魔氣幾乎是抑制不住的外洩而出,而随之相伴的,便是手臂破損處的殼也在緩慢消解。意識到身體的不對,摩枭當機立斷,直接按着前世的記憶,找到了一隻百年妖雀的老巢,取了它的妖丹。
以這種百年的妖物修補軀殼,看上去仿佛是補上了,其實隻是在消磨妖丹的妖力而已,等這妖力完全被體内魔氣消耗,還得再找隻新的倒黴小妖。
不過,現在倒也勉強夠用一陣了。
處理完這些,摩枭臉上才露出些許疲憊神情,他揉了揉太陽穴,擡腿跨進木桶,緩慢坐了下來,讓身體完全被溫水淹沒。
白皙的手臂上沾染了水珠,透着很淺的紅色,他垂眸,安靜的看着自己身上血迹漸漸在水中化開:妖物的血和這身上軀殼的血混雜在一起,這盆水很快變得渾濁不堪。
這時候,他才有時間想一想方才的事,但他卻大腦空白,隻是發了會兒呆,随後,輕歎了一口氣。
“安施...安施......”
摩枭喃喃道。
*
安施坐在窗邊,心不在焉的看着書,眼神卻不止的往外瞧。
過了許久,一個身影才從遠處緩緩往她的房間走來:摩枭穿着師父給她的白衣,因為個子高,半截小腿露在外面,他懶洋洋地揉着頭發,黑發垂于腰間,還能看到有水珠滾落,滴答在地上。
他擡眸,看向安施,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