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淡了許多。
安施打了個呵欠,擺擺手,示意摩枭随意,她并不在乎此事。她整個人倒在床上,騰出了一半外面的位置,随後沾上枕頭就睡着了。
摩枭在她身邊躺下,頭撇了過去,看向近在咫尺的安施,緩緩合上了眼。
但他的眼中一片猩紅。
摩枭的眼睛顫了顫,随後睜開,他瞳孔清明,顯然沒有絲毫困意。
他再次看向身邊的安施,心念一動,隻見之前留在安施手背上的那道以血畫成的“符印”,如同回應他一般,微微泛起光來。
光芒雖微弱,但能看出,這符印與摩枭平日用的那些邪法截然不同,透着幾分威威正氣,而細看之下,竟能觀出幾分佛法奧妙。
似乎那老和尚的法子還是有點道理的,摩枭沉思着:無垢的那點手段,應當是被擋住了。
他盯着安施的臉發了會兒呆,然後伸手幫她把一縷頭發别過臉頰。
少女睡顔安詳,面容雖然不是貌美如花,但是平凡的可愛,由外表就看透,藏在這外殼下的是一顆無比簡單幹淨的心......
這顆心的主人就突然大力的翻了個身,将大部分的床都占據在了身下。
摩枭挑眉,收回了視線。
*
次日。
雖說昨晚折騰到了很晚,但也許是因為不太習慣,安施睡的淺,天剛剛亮起,她就醒了。安施先是閉着眼,随後伸了個懶腰一個翻身,卻沒想到身下居然一空,接着整個人失去了重心,從床上直接滾了下來。
她痛的龇牙咧嘴的睜開眼,摩枭就在她臉前不遠的地方,盤膝坐在地上,見她驚訝的眼神,摩枭扯了扯嘴角,假笑:“早?”
安施趕緊爬了起來,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床的位置:“早.....你怎麼坐在地上?”
“......說不定是我的癖好呢?”摩枭完全不想和她讨論這件事,“不用管我,做你的事就行。”
好怪的癖好。安施不疑有他,内心吐槽了一句。
待安施洗漱一番,她記起昨晚答應摩枭找玄草的事來,回卧室看了一眼,他仍坐在原地,似乎在閉目調息。安施立刻住嘴,想着還是不打擾他為好。
雖說打聽這東西的下落首當其沖就是找無垢尊上,但對方剛走,安施也沒什麼聯系師尊的辦法,這迫使她開始考慮别的法子,這就記起自己認識的為數不多的幾位内門弟子之一——杜未。
杜未既然是首席弟子,平常都跟着長老,必然會比普通弟子知道多些?
這樣想着,安施就直接往念字輩那邊趕了過去。
*
天色尚早,氣溫低得很,山間升騰起霧氣,去往那邊的路上,還能看見幾個掃雪做早課的弟子,昨夜又下了陣雪。
天山這雪,下的毫無規律,最頭疼的便是負責掃雪的弟子了,一遍接着一遍,然而日複一日也掃不幹淨,安施想起當初張師兄的教導,說掃雪是為了磨煉心智。
當然,安施覺得這肯定隻是師兄為了糊弄自己胡謅的,旁的師兄師姐從未說過這話。
安施很快到了目的地。一回生二回熟,已經不需要打擾他人引路,安施憑記憶直接走了進去,拐了一圈,來到杜未住處。
也不知道昨夜杜未師兄有沒有回來住。
安施這麼想着,敲了敲門。這一震,房檐上方,有幾塊碎雪落了下來。
門立刻被“唰”的一聲拉開了,侯羅一邊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邊擡頭看:“誰啊....你來幹嗎?”見到是安施,他拉下臉來,頗不客氣的開口問道。
“杜未師兄在嗎?”安施想起昨夜摩枭的教導,後退一步,很有禮貌的問。
侯羅沒立刻回答她,他伸頭往屋裡大喊了一聲:“有人找!”随後揉了揉頭發,走出了房間,安施趕緊避開。
隻聽一陣有力沉穩的腳步聲,杜未從房中走了出來,他臉色不太好的樣子,看到是安施,勉強笑了笑:“安施師妹,這麼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上次一别,有些日子沒見杜未了。
“啊,師兄你臉色不大好......”安施稍微打量了一下,感覺他像是很疲倦的樣子,于是友好關心了一句。
杜未揉揉太陽穴,縱使是一張俊秀的臉也多出幾分滄桑:“嗯,多謝師妹關心,其實就是弟子考核的一些瑣事.......說起來,倒是有件小事正好和師妹你有關,不如我們去那邊石桌處談。”
與我有關?
安施眨眨眼,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