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安施一臉困惑,這問題實在是超出了她的預料,然而銀面具似乎顯得相當認真。
“我能護着你。”他補充道。
這句話非但沒回答安施的困惑,反倒是讓她更迷茫了。
安施盯着銀面具看了一會兒,對方也并沒打算解釋的樣子,于是,安施搖搖頭:“不用,我也不需要别人護着,就算需要,我師父就能護着我。”
“他不能。”銀面具淡淡道。
“我師父可是無垢尊上,你還不知道吧?啊,不對,你都找到這兒了,怎麼會不知道呢?”安施嘟囔着,忽然記起剛剛自己的疑問還沒被解答,執着的又問了一遍:“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天山弟子啊?”
“呵。”銀面具忽然收回了目光,他口吻淡淡的,“也是,你不會跟我走的,比起你師父,我算什麼呢。”
“啊?”安施眨眨眼,“等等,哪裡好像不太對?你是你,師父是師父啊?”
比起安施眼下的一頭霧水,摩枭卻是格外清醒,像是被現實潑了一盆冷水,他的心寒冷到了冰點。
當時,舒童所修習的魔修之法,原本會落入無垢手中,而安施随後會修行此書,墜入成魔之道,他原本以為自己中途劫走此法,安施便不會再走上自己的老路,一切會有所改變,然而,如今安施體内的魔氣,甚至比自己那時來的更早!
......無垢,無垢。
好想殺了無垢。
當然,他應當死,他必須死!
安施?本就是吾的東西,怎麼能随便交給别人?!
銀面具下的眼中,狂亂的殺意肆虐而起,然而碎發遮擋了這一切。
安施琢磨了半天,反複打量着摩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猶豫着開口了:“你不想說也行,但是,我怎麼感覺,你有點熟悉?”
尤其是對無垢種種不滿這點,像極了某隻狐狸精。
銀面具緩緩擡起頭,面具後的眼睛深邃而陰沉,但隻是一瞬,他似乎就恢複了平靜。
“又不是第一次見面,自然熟悉。”他低聲道,似乎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緒,“你的命,還是我...救的,隻是修行就又差點喪命,你這師父教你的功法,看上去可不怎麼可靠。”
“咳,這是我心急了點,怪不了師父。”聞言,安施有些心虛,“師父還叮囑過我...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是麼。”銀面具的目光落在了她脖子附近的位置,眼神幽幽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在安施看不到的黑暗之地,幽幽黑氣開始凝聚。
“你該好好休息。”他淡淡道。
安施見他似乎恢複了平靜,舒了口氣:“我知道,道友是關心我,不過,我總歸是天山弟子,怎麼可能說跟人走,就跟人走嘛?況且......”安施想了想,繼續道:“我還挺喜歡這兒的。”
“喜歡?”銀面具的聲音沒有欺負的複述了一遍。
“嗯。”安施再次思考了一陣,随後确定的點點頭,“我讀過話本,知道什麼是喜歡了,既然喜歡這兒,我就不想走了。”
銀面具的動作僵硬了一瞬,随後,他緩慢開口:“真的不走?”
安施點點頭。
黑氣忽然從她身邊潰散,銀面具背後,摩枭眉頭緊蹙。
這不過是吾的容器而已?強行帶走便是!
....她說不想走。
不想?!那就讓她想離開!
....吾知道她有多固執,除非一切發生,否則不會改變她的想法。
那又如何?留在這兒,除了一堆麻煩外,她遲早會後悔!
......
但是,萬一呢?被吾帶走,就算不殺她,也不過做一個魔修,吾除了這種命運外,真的沒有其他出路了嗎?
......
“嗯。”沉默片刻,銀面具開口了:“那就留下吧。”
他擡眼看向安施,奇怪的情緒在心中醞釀,随後又消失不見:“如果不想呆在這兒,就來找我。”
“另外,”稍稍思索片刻,他繼續道:“你身體還有些問題,我幫你看看。”
銀面具明顯比自己修為高,安施沒有拒絕的道理,隻覺得他還挺貼心的,于是點頭:“好。”
這個“好”字自然不包括前面的“找他”,安施實在想不到,自己會有不想呆在天山的一天。
不可能的,這輩子都要賴在天山!怎麼可能會有比師父更好的師父呢?!
她坐好後,隻聽對方讓自己閉眼,随後,一股冰冷的氣息從他掌心緩緩渡入自己體内,與無垢的溫暖不同,這氣息令她感到有些心慌。
摩枭兩指輕點安施後背中央位置,微微皺眉,眼中一絲訝然閃過。
之前魔氣彙聚之處,似乎正是玄妙方盤的封印所在之處。無垢倒是聰明,引導經脈走向,利用這封印将魔氣與靈氣割裂開來,這才沒被瞧出異樣,想必當年也是同樣的路數。
隻是經脈走向似乎還未完全調整好,安施不慎觸及到了魔氣邊界,這才讓體内突然失衡暴亂,差點丢了性命。
想來應是此時的無垢還不太了解安施的身體情況,這手法粗略了些,摩枭思忖片刻,輕輕撥動幾處脈絡,小心沒觸碰到玄妙方盤的封印,如此細細調整一番後,使得她體内運轉更加通暢,又将封印藏的更深了點,不會輕易被觸碰到。
調動一個人的經脈走向并非易事,這是件精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