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施三人先是一驚,随後齊刷刷站了起來,窦穆旬“嘭”的大力拍了一下桌子:“放開三皇子!”
随後,他上前一步,愠怒道:“你一氣盟已然嚣張至此,要當着我天山的面,欺辱凡人了嗎?!”
随之,像是要震懾白穆一般,成芩身上忽然散發出來一道寒氣,安施用餘光一瞥,隻見成芩手邊似乎開始凝結起細長的冰針。
大約是師姐給了安施底氣,她看向白穆的目光都堅定了三分,默默叉起腰來,俨然一個狐假虎威的嚣張架勢。
怕了吧?!
然而,那白穆卻并沒因此放手,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舉動,緩慢扭過頭來,古怪地瞥了她一眼。
安施被這眼看的忽然有些心虛了:怎麼,莫非一眼就能看出我的修為?
先前幾人聊天,提起過這位白穆。此人為一氣盟白旗旗主桑鑄的親傳弟子,性格狠辣,也是一氣盟内的好手。
說起這一氣盟,與天山分“念、法、道、器”四字輩不同,由于是集結了衆多小門小派,幾番規整後,是以在總盟主之下分四旗,赤、白、青、玄。現任白旗主桑鑄修習蟠龍内功,據說修為已至元嬰,其親傳弟子白穆則修雙金煞拳,修為大約在金丹二階左右。
雖然安施自己修為不到金丹,但她仔細想想,自己這邊兩位師兄師姐都有金丹實力,再加上一個自己,怎麼着都是打得過的吧?
但是,對面的白穆像是算不清這筆賬一樣,那眼神仿佛并不将安施幾個放在眼裡,隻是緩緩從右到左的看了一遍,然後,他的目光就停在窦穆旬身上不動了。
白穆眯了眯眼,與窦穆旬直直對視起來,窦穆旬自然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也不知是不是被這一瞪激怒了,白穆的臉色忽的一沉,随後,冷笑一聲:“噢?”
雖然白穆看上去惹人火大的很,但這口吻卻不太像是挑釁,倒是有幾分意外與怒極反笑的意味。
安施直覺告訴她不太對勁,下一秒,她幾乎是沒怎麼思考,就閃身擋在了兩人之間,仰頭盯向白穆,冷聲打斷了二人之間的對峙:“這位,白穆道友!”
似乎這聲打岔瞬間消融了現場緊張的氛圍,那白穆瞬間收攏了殺氣,同時,身旁也投射來兩道視線。
此刻沒法和師兄師姐解釋自己直覺發出的警報,安施咽了下口水,盯着對面白穆那張看起來就窮兇極惡的臉。令安施意外的是,對方似乎稍微收斂了一下神情,甚至在自己出聲的一瞬移開了視線。
安施看了眼白穆,又看了眼他身邊被捉住了的宋溫祿,心裡盤算着下來如何開口。
修真者打一場倒也無所謂,兩邊都是有頭有臉之人,不會不知道分寸,隻是這宋溫祿皇子難辦的很,萬一這一不小心被卷進去,斷手斷腳怕都是輕的。
這麼想着,安施再次看了眼宋溫祿,隻是對方像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一般,還好脾氣的沖安施笑了笑。
安施内心歎了口氣,不太能笑出來,随後,她深呼吸了一下,重新看向白穆:“想來白穆道友已然知道我天山弟子到此的緣由,幾番推脫不見,我們且當您人多事忙,才請三殿下幫個忙。但白穆道友,既然之前有過約定,為人處事還是要有分寸才是!”
“你請他幫忙?”白穆像是完全沒抓住重點,嗤笑了一聲。
“真是狂妄的小子!看我不給你點教訓!!”一旁,窦穆旬惱的就要動手,卻被成芩拉住。
安施沒聽懂白穆話中的意思,以為對方是在嘲諷天山和皇家協作,于是安下心來,鎮定道:“我知你一氣盟與皇家有君子之約,但白穆道友放心,天山從無幹涉之意,尊上也從無幹涉凡塵之事的意思,把三殿下牽扯進來是我們的過錯,但一碼歸一碼,你不必為難這位三殿下!”
聽了安施的話,白穆先是不悅的皺了皺眉,随後瞥了眼手上抓着的宋溫祿。
此時,宋溫祿正頗有興趣的打量着安施,眼内是無言的感激之意。
見白穆不出聲,安施稍微松了口氣,掏出玉牌,繼續道:“我是無垢尊上親傳弟子,自然可以視作尊上親臨......”
這時,白穆忽的松開了抓着宋溫祿的那隻手,他也不看這三殿下一眼,而是直直的盯着安施,緩緩道:“好。”
在場人皆是一愣。
宋溫祿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的胳膊,随後看了眼安施三人,不知在思索着什麼,随後,他看到對面的安施給自己了一個眼神:還不快走?!
安施的眼神裡,這四個字的意思相當明顯。
宋溫祿笑笑,淡定的理了理衣服,不過好在沒再不長眼的刺激白穆,隻是行了個禮,便離開了。
待他離開,安施則是重新審視了一遍這位白穆,對方死死盯着自己不放,倒像是自己虧欠了他什麼一樣。
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這眼睛熟悉的很。
而此時,許久不開口的成芩說話了:“白穆,人已經帶來了,你還不開禁地嗎?!”
師姐說話,向來都直,比如她下句說的就是:“再不開,我不介意殺進去。”
安施險些被口水嗆到,捂着嘴咳嗽了兩聲。
白穆冷冷看了眼桌上剩的半壺茶水,嗤笑一聲:“天山,好一個藏龍卧虎的天山。”
他的話多是幾分陰陽怪氣,随後“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這是......談崩了?
安施眨眨眼,沒太懂,然而身邊師姐身上的寒意卻快速消退了,擡腿便跟了上去,淡淡道:
“沒動手,說明妥了。”
聽了這話,窦穆旬松了口氣,和安施對視一眼,随後無奈的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愧是尊上一手教的,頗有幾分氣勢。”
安施謙虛擺手:“自學成才,自學成才。”
兩人随後也跟了上去。
雖然安施原本已經做好了和對方糾纏一番的準備,然而,這個白穆似乎并沒有再生阻撓的意思,對方出了茶樓,也不理會跟在身後的三人,直接回了趟山海歸一堂。
三人隻在外面等了片刻,便見白穆走了出來,擡眼看了安施一眼後,接着就往禁地方向走去。
窦穆旬拍了下安施胳膊,低聲道:“此人性格惡劣的很,我看他似乎盯上你了,你多小心些,記得跟緊我們。”
安施點點頭,打量了下這個高大的背影,默默拉大了與他之間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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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襄嶺郡附近禁地的杳無人煙不同,太安此地則是重重阻礙。
往禁地的南城門關得死死的,内外各有一隊一氣盟弟子在此駐紮。
聽窦師兄說,太安的禁地封鎖最為兇險,貼近禁地深處,此地常有妖物亂入人世,數百年前,曾有妖攻破此門,當年也是血流成河,因此封鎖極嚴,隻有少數時間開放,而此時原本也應是開放之時,但雷肖一出事,此門才再度被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