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穆旬難得沒出聲,他猶豫了片刻,開口道:“不如再等等……讓這白穆再問問,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成芩看了他一眼:“怎麼?”
“在禁地,我探查雷肖蹤迹時,就覺得哪裡古怪的很……這兒的妖有些邪性,和之前對付的不大一樣。”窦穆旬緩慢道。
成芩看了屋内一眼,淡淡道:“我不信他。”頓了頓,她瞥了不遠處站着的李銳一眼,刻意壓下聲音,“萬一他有意拖延,錯過了時機……”
兩人意見一時出現了分歧,随後,他兩人同時看向安施,似乎是讓安施拿主意。
安施猶豫了一下,道:“我們如今所知甚少,無論如何都要去一趟,但師兄師姐狀态都不太好,不如穩當些,同另外幾位道友商量一下,此地留點人,剩餘的一起去?”
這倒是沒什麼問題。
窦穆旬随即往那群修真者聚集的屋子走去,安施則是對李銳道:“勞煩轉告白穆道友,我們先去李村探查,這邊若有消息,一定第一時間找我們。”
李銳看上去有些猶豫:“這,我會轉告,但一氣盟都是師兄說的算,你們需要什麼,我幫你們去問問師兄?”
“不必了。”成芩客氣的點點頭,打斷了李銳的話。
見成芩不領情,李銳自然不會再巴結,撇撇嘴,便不說話了。
随後,窦穆旬帶着花雨子凝和幾名弟子趕來,幾人相互之間簡單交代一下後,便往那濁水蛇口中的“李村”趕了過去。
此時的屋内,“白穆”看了眼那濁水蛇,伸出手來,魔氣散去,安施剛交給他的那個盒子出現在他手心。
“白穆”打開盒子,用手捏着那塊妖骨,看的入神。
那時,宋溫祿提及自己曾被妖所襲擊,幸有仙門中人搭救才活下來。聽他提及妖,“白穆”内心忽的一動,似乎有什麼被自己遺漏的東西,悄然冒了頭,這種事情不在掌控中的感覺實在糟糕。
拿到妖骨,他便問了李銳,知不知道這宋溫祿受妖襲擊之事。
李銳答道:“自然,我聽說這三皇子當年不就是一個宮女所出,身份卑賤的很,本是生不下來的。結果這宮女逃出皇宮,把他硬生下來了,誰知道又偏偏碰上了妖,沒撈到好處不說還死在妖手裡。這三皇子倒是命大,這時候遇到個過路仙家,将他救下來送回了皇宮——不然,哪裡有他如今這身份。”
收回思緒,“白穆”再次看了眼那塊妖骨。
方才打量過,這妖骨來自烏雀之妖,烏雀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其化形豔麗動人,但實在弱小,似乎和妖皇扯不上關系……
“究竟是遺落了什麼地方……”
“白穆”心中隐隐不安。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白哥,白哥!”
“什麼事。”白穆聲音煩躁。
“天山和玉清花谷的那幾個先去李村探路了,要我和您說一聲。”
白穆挑挑眉,用腳踢了踢那昏死的濁水蛇,嗤笑道:“倒是聽話,但這妖嘴裡的話,可不應該多聽才對。”
他沉默了一陣,冷淡道:“讓他們去,你們隻管看好三皇子。”
門外似乎躊躇了一陣,随後小心翼翼道:“還有就是......三皇子醒了,說想見您一面。”
白穆蹲下身,手中魔氣緩慢溢出,逼近濁水蛇的死穴,聽到這話,他略略頓了頓,随後道:“我一會兒過去。”
*
安施一行人往李村方向趕去。
生怕遺漏了什麼,幾個修真者都不敢趕得太快,細心觀察着附近是否有妖的蹤迹。然而一路上,周圍百草叢生,田地荒蕪,除了路邊不乏破敗的茅草屋,一個人影也看不見。
這邊離禁地太近,尋常百姓大多逃離,那個李村大約也是因此荒蕪的。
不過,若是真有妖盤踞在村子裡,沒有凡人,倒是給安施幾人減輕了負擔。
花雨子凝倒是走的不緊不慢,她步伐曼妙,神情自在,偶爾與安施攀談兩句——安施倒是沒覺得什麼,隻是發覺,身邊成芩師姐的臉色似乎變得差勁了些。
安施正想着這些有的沒的,忽然,閑談中的花雨子凝停下了腳步,微微吃驚道:“咦?”
順着她的視線,衆人發現不遠處的土路中央,似乎有一個極為瘦小的身影,她蜷縮成一團,似乎在微微顫抖。
“倒是怪了,這兒不是荒了嗎?怎麼還能見小孩子?”花雨子凝撫了撫頭發,嗔道,“莫不是一氣盟的仙家拿我們尋開心。”
“興許是亂跑,或者路過的。”一位男弟子開口道。
這時,安施聽到從這小小身體裡,傳來的細小啜泣之聲:“嗚嗚……”
花雨子凝看了那小孩一眼,輕歎了一聲:“真是可憐見的。”
“眼下還有要事,管不了這孩子。”一人出聲道。
這時,走在前面的窦穆旬猶豫片刻,緩慢靠近了幾步,彎腰問道:“小孩,是出了什麼事嗎?”
那身體猛地抖了一下,接着,露出一張滿是淚痕的,髒兮兮的小臉來,她看了窦穆旬一眼,似乎是受到了什麼莫大的驚吓一般,身體向後倒去:“不!别殺我!——”
“什麼?”
還沒等窦穆旬反應過來,那身體忽然爆發出了強大的求生欲望,在地上快速的爬了起來,随後向遠處拼命跑去。
“等等!”
窦穆旬手中忽然飛出一張符咒,快速破空而去,貼在了小女孩後背上,瞬間,那小女孩就一動不動了。
見此舉動,花雨子凝忽的輕聲“啧”了一聲,但等安施看向她時,花雨子凝眼神依舊溫柔,仿佛那聲隻是安施的幻聽罷了。
隻聽她輕聲道:“唉,可憐見的,既然遇見了,就多嘴問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