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自己被叫做沒見過的東西這件事,摩枭其實不太在乎。
但對方竟能看破自己的魔氣僞裝,卻令他有些吃驚。
而且......
摩枭皺了皺眉,疑惑道:“怎麼是個女的?”
在他身後,南涼夏縮了一半身子,驚懼的渾身發抖,同時的,她隐晦的看了身前這銀面具男子一眼:方才若不是他伸手拉了自己,眼下,自己便也是這炸開的人之一了。
宋溫祿似乎不太習慣這麼高大的男子身體,下意識的弓着腰,擡頭看着摩枭,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睛眨了眨,同樣疑惑道:“怎麼是個男的?”
這是回敬?
摩枭好笑的挑了挑眉,但總覺得哪兒不太對勁:這便是那靈魂附體于宋溫祿的妖皇?當年自己見的那位,也從未發出過女人的聲調啊?
‘宋溫祿’嘀咕了一聲,忽然發問道:“小子,你不是妖......你要管我的閑事?”
很顯然,這是個反問句,意思為威脅:别來管老子的閑事。
南涼夏扭頭就想跑,很明顯是聽懂了言外之意,但她掙紮了幾下,這才發覺自己根本動不了,随後瞬間看向身前銀面具的男子。
對方沒有理睬自己,而是低笑了兩聲,看向‘宋溫祿’,漫不經心道:“呵,吾管的正是汝的閑事。”
話音剛落,隻見‘宋溫祿’忽然張開了嘴,一股詭異的紫煙彌漫而出,繼而化作三隻九尾狐狸,每一隻足有宮牆高,全數朝着摩枭撕咬來。
摩枭微微擡頭,眼内劃過一絲可笑:“看不起吾?”
魔氣化形無數利爪,從地底湧出,猛地抓住了狐狸尾巴,三隻九尾狐被生生撕裂。而緊接着,摩枭眼神微動,那利爪便紛紛沖向了‘宋溫祿’。
南涼夏看的癡傻,卻聽摩枭淡淡道:“去吧,把我要的東西找來。”
現、現在??
南涼夏腿開始發抖了,她飛快的看了摩枭一眼,努力平複自己的恐懼,向外移了一小步。
‘宋溫祿’看了南涼夏一樣,輕盈的一個翻身,浮在空中,而後,又從口中吐出一匹猛狼,認準了南涼夏就沖了過去!
南涼夏臉色瞬間慘白:她根本看不透對方修為,硬接下這一招絕無可能。
摩枭皺皺眉,突然有些懷念安施來——她必然不會吓成這樣,與此同時,數道黑刃破空而去,攔腰砍斷了那妖術所喚之獸。而後,摩枭眼神幽幽,看向南涼夏,威脅道:“趁吾還有耐心。”
南涼夏渾身一個激靈,也不在乎别的了,一腳踩上了身邊的碎屍,讓自己不去細想腳下的觸感和聲音,大腦空白的沖向大殿。
“咦?”
‘宋溫祿’奇怪的嘟囔了一聲:“你搶這東西作甚?此等秘密,爾等小輩如何得知?”
摩枭淡淡看了眼地下的無數鬼爪:此為魔尊曆代所傳之術,一隻鬼爪便近似一位元嬰期修真者,眼下密密麻麻的鬼爪,竟被這‘宋溫祿’生生壓下了,絲毫動彈不得,這便是上位者的威壓。
而與之相對的,摩枭先前在禁地所吸取的妖獸并未全部煉化為魔氣,這無數鬼爪已然消耗了他四成餘量——這妖皇還是有些棘手。
雖然心裡如此想着,摩枭嘴上卻毫不饒人,譏笑道:“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在吾面前倚老賣老?”
果然,對方聲音迅速變得不悅起來,陰嗖嗖道:“若非這代妖皇實在羸弱,你這小輩在我眼中,可算不了什麼。”說着,被摩枭所撕碎的妖獸全部再度幻化成型,‘宋溫祿’側坐在其中一隻狐狸身上,冷冷的盯着摩枭。
“垃圾。”摩枭像是嘲弄般吐出二字,輕蔑之意不需多言。
它雖然并非吾所猜測的上代妖皇,但眼下實力羸弱不堪:傳聞上古妖皇之術的巅峰,可喚百妖,禦萬獸,雖然摩枭并未見識過,但就算是自己曾經認識的‘宋溫祿’,巅峰時,喚百妖也不在話下。
摩枭心中頓時有了判斷,對方境界似乎頗高,被“她”強壓着打,對自己實在沒什麼好處,不過好在,“她”如今占的是宋溫祿的身體。
他的雙瞳漸漸染上血色,與此同時,空中傳來嬰兒哭笑之聲:“哇——哇——哇——”
聲波一潮接着一潮,黑色的火焰如同在虛空中流動,緩緩燃起,與此同時,皇城中的喧鬧似乎一瞬全數被泯滅,死寂襲來。
魔爪從地面退去,與此相對的是,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痕迹相連,宛如地獄催命的陣法。
‘宋溫祿’神情忽然一滞,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扯住身下狐狸,便要逃開——然而,此時已晚。
“呵,沒了那上古陣法,你也不過是個任吾宰割的老東西罷了!”
在這令人絕望的寂靜之中,摩枭大笑道。
*
南涼夏跌跌撞撞的闖進宮殿内。
這還是她第一次真的踏進人皇的寝室,以前隻是聽父親講起過,稍微知道些方位,但當她真正踏入這凡人窮奢極欲之所時,心髒仿佛都停滞了一瞬——是無與倫比的華美。
在驚愕之中,南涼夏勉強回過神來,靈氣在腳下彙聚,整個人化作一股疾風,刮過重重帷帳——從恐懼中逃離後,她總算想起自己修真者的身份了。
先人皇将傳國玉玺藏在了寝宮内,實際上,大家都能猜到這件事,但無論五皇子怎麼尋找,都沒有找到傳國玉玺的所在。
因為,此處設有仙術。
也不知道五皇子有沒有意識到這件事。但當初家中數次飛書,讓南涼夏回來的原因,或許正因如此;或許南家丞相不願女兒去學仙術,而後還是放行了的原因,也是如此。
南涼夏死死的咬住了下嘴唇,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卧榻,她的嘴角漸漸滲出血來。
“父親。”
南涼夏低低的喚了一聲,目光刹那間堅定了下來。
*
好弱。
摩枭猛地揮手,砍斷了妖皇所幻化的一部分妖體——那體型龐然,有三倍于皇宮大小的妖身,頃刻之間化為灰燼。
從十二隻妖爪、到四條妖尾,再到三顆頭...哦,隻剩一顆了。
但是好弱。
三魂七魄滅妖陣,天山的陣法以魔氣反向推演,依舊好用的很。這老東西為護宋溫祿的肉身,竟逼出自己真身相抗,隻可惜妖本就低人一等,魔氣霸道,它既無餘力,便隻能任吾宰割。
說起來,這妖皇的原身似乎有些眼熟——罷了,管它是什麼呢,總歸是要死在吾手中的。
摩枭漫不經心的想着,他的心冷的像冰塊,但舉止卻近似癫狂:臉上的面具已然在剛剛的交手中損毀了一半,露出了一隻眼睛。
美麗的、妖豔的、危險的,而這隻眼睛微微眯起,詭異的紅光在眼瞳之中跳躍着,猶如瘋狂的地獄之火:
“那麼,結束了。”
“好混的小子,好混的小子!——”
‘宋溫祿’的面容已然猙獰了起來,聲音尖利:“你可知本尊為何屈居于此百年!——你壞我大事!——”
“你就此停手!本尊可許你成神之道!——你還不速速停手!!!——”
成神?
自上古天山尊上攜玉清花谷谷主與另一不知名之人一道飛升成神後,世間再無人得以飛升成神,呵,這妖怕死的已經開始說胡話了啊。
摩枭唇齒之間洩出斷斷續續的笑聲,随後,這笑變得逐漸癫狂起來,他用極為戲谑的口吻高聲道:“吾不在乎。”
魔氣從體内迅速流失,從六成到僅剩一成不過眨眼之間。
魔氣于空中彙聚成十二魔劍,若天山弟子見到,定會驚訝這原本應是天山法術——而随後,魔劍傾瀉而下,毫不留情的貫穿了‘宋溫祿’的身體,‘宋溫祿’目眦欲裂——最後一柄魔劍斬下之時,一股震蕩妖氣從他體内爆炸,頃刻間,震動傳至百裡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