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安施忽然覺得一陣脫力,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
再度醒來,身下是軟卧,從床簾的縫隙中,晨光灑落。
渾身是火辣辣的疼痛,但體内卻仿佛脫胎換骨一般清爽無比。
帶着着矛盾的感受,安施咬牙切齒的爬了起來,手中稍一發力,心中一驚:這種輕松的感受,已然不是困在築基大圓滿時的有力使不出,而是突破後的無限暢快。
在短暫的驚訝後,她還是第一時間想起昨晚的事,于是迅速拉開簾子,卻見不遠處,獸牙背對自己站着,他低着頭,側面看到,他手上落着一隻七彩傳音鳥。
“獸牙。”
安施開口喊了一聲,嗓子沙啞極了。
獸牙轉過身,昨晚給他綁的發飾絲毫未亂,之前的那股傲勁卻似乎少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熟悉的漠然。
“你的?”
獸牙擡了擡手,問道。
這時,那靈鳥迅速越過獸牙,飛到安施面前,在她身邊飛了一圈後,才落在她手心。
是師父的傳音。
“長老已去追那兩人,你初突破,不必同去,專心弟子選拔即可。”
...看來姜豐是逃了。
安施默了默,低聲回道:“弟子知道了,但姜豐或有苦衷。”說完,随後便放靈鳥歸去。
這時,一杯水遞到了安施手邊,她擡起頭,看到獸牙靜靜地看着自己,一言不發。
“多謝。”安施點頭,伸手要接,獸牙卻突然手一松——安施一驚,意念随動,本應落地的水杯卻在空中浮起,裡面的水隻稍稍有一圈漣漪。
“你幹嘛?”
安施皺眉看向獸牙,覺得這厮表現實在古怪的很。
獸牙看了眼那水杯,嗤笑一聲,直接坐在了安施身邊,床鋪塌陷了一側,獸牙傾身過來,盯着安施:“你還真是什麼東西都想救一救。”
安施啞然,卻聽獸牙繼續冷笑:“和那姓姜的接觸的不是什麼善類吧?你救他作甚?”
眼看獸牙越逼越近,安施咳了一聲,輕松一把将他推開,一道術法後,将他定在了不遠處的木椅上。
獸牙悶哼一聲,略微皺了皺眉。
“這是仙門要事,你知道太多不好。”安施拂去心頭的一絲别扭,平靜道,“我為你洗去昨晚記憶,你隻當什麼都沒發生。”
她昨晚雖然護了姜豐一命,但是,想來日後也是要被長老捉回去問罪的,到時候她就難說上什麼了,隻希望姜豐真的是有什麼苦衷才好。
安施歎了口氣,想起了什麼,看向獸牙:“另外,之前答應過你一件事,你可以現在提。”
獸牙盯着安施,卻撇了撇嘴,嘟囔:“這點記得倒挺清......”
沉默片刻,獸牙淡淡開口道:“宋懷仁還沒死,我想親手宰了他。”
自那日夜裡,安施在宋懷仁府中布下引靈陣後,就再沒管過。隻是聽方子劍提起過,宋懷仁好像撞了邪,這幾日被吓得很慘,不敢合眼,睡着便是厲鬼索命,也不敢離府,隻能硬生生撐着不睡着——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按道理,城内諸多仙家,請一位去便能看出這布置簡單的引靈陣,但仙門之間也都頗有默契,知道此人是惹了不知哪家仙門,前來看過後,都是裝作束手無策的樣子,歎息離去。
“殺是簡單,但問題是如何能護得了那群無辜凡人。”安施看向獸牙,覺得他身上倒是有股子俠氣,态度更好了點,“這個不算,畢竟我也打算親手解決了這件事,你換個吧。”
獸牙“噢”了一聲,抿嘴道:“沒别的了,那就讓我看看你如何解決吧。”
安施笑笑,走到他身邊,施法為他洗去了昨夜記憶。等到獸牙再次睜開眼睛,看向安施,神情幾分迷茫:“?”
安施拍拍手,解除了他身上的束縛之法,拉他起來:“走,幹正事!”
*
在隐去姜豐一事,和嶽微簡要吩咐過後,安施帶着獸牙往茅草屋走去。之前陣法用來捉狐狸精被破壞,今日除了來修它外,還要帶上幾串糖葫蘆,才算沒違反和孩子們的約定。
孩子們收了糖葫蘆,快樂極了,在院子裡嬉鬧。院内,安施重新布置了陣法,坐下來和女子閑談。
宋懷仁這幾日折騰的要翻天,沒人有閑心再來找這群貧民的麻煩。既然無人騷擾,女子的神色也舒展了許多,先是說了自己發現了一袋碎錢的幸運事,接着,她悄悄看了獸牙一眼,小聲問:“之前那位仙家去哪兒了?”
安施掩去心頭失落,笑笑答道:“有要事,先走了。”
“這倒是可惜,”女子搖搖頭,惋惜道,“原本想着仙家來這兒,正好能去逛一逛今晚的夜市,也是靈丘郡一年一次的熱鬧時節,獻唱賣藝的、耍把戲的,有趣的很......”
似乎想到了什麼,女子羞澀一笑:“說起來,這節也是為了感念諸位仙家才有的。”
安施忽然有了興趣,問道:“感念仙家?如何感念?”
女子想了想,答道:“最精彩的,便是有一出仙家斬妖的戲碼。”
安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忽然回頭看向獸牙:“晚上,要不要一起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