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平春長老走到安施身邊,安慰般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後瞪了其他人一眼。
衆長老面面相觑,還是鳴燈笑了笑,率先轉身離開,其餘人才紛紛散去。
安施一手撐着床榻,沉默的站了起來,抓住了無垢的手臂,默默将體内靈氣渡給師父,以求能拖延一會兒時間。
平春看了眼安施,幽幽歎了口氣:“你堅持一下,我去尋一樣東西——若是它不能救你師父,那天下就沒什麼能救他了。”
突然的示好實在奇怪,平春對無垢往昔的态度分明不對勁,但她此時卻像是感情真摯一般,細聲安慰着安施:“你莫要慌。”
得救師父才是!
安施撇開腦中的那點困惑,對平春點了點頭。
屋内隻剩下安施與無垢兩人。
渡入靈氣,大半渙散,隻有極少的進了無垢體内,這樣下去,即使不停歇的渡靈氣,無垢也很快将死去。
安施凝視着師父死寂的臉色,悄無聲息的從體内凝出的金丹上,一點點剝離靈氣——這是最濃郁深厚的部分,就算渙散大半,剩餘渡入的靈氣,也能讓無垢再多撐一會兒。
正如金丹凝聚之時,一片片花瓣包裹而上,如今剝離,便是一片片花瓣消散。
安施無比謹慎的剝離着,此刻,她的命就連着師父的命,若她倒下,師父也必然死去。
漫長的煎熬之中,花心隐約可見,安施費盡千辛萬苦所修得的金丹,快要全部化為烏有了——她忽然停頓了下來——在她觸碰到花心的瞬間,一股冰寒之感席卷全身,她隐約想起自己修成金丹時,似乎也有這種感受。
隻是如今,在經曆過剛剛那場厮殺後,她似乎好像知道這冰寒感受的由來了。
這不是金丹,這是魔丹。
在清晰的意識到這件事後,安施整個人都愣怔住了。
這時,原本緊閉雙眼的無垢,眼皮忽然顫動了兩下。安施回過神來,壓下心頭慌亂,低聲喊道:“師父,師父?”
下一秒,安施的手臂被無垢死死的抓住了,無垢虛弱的睜開眼,在看到眼前的安施後,似乎松了口氣。
“師父!你感覺怎麼樣?我要怎麼救你!?”安施眼中一下子湧出淚水來,她聲音沙啞的喊,“我該怎麼辦?!”
“......渡給我。”無垢虛弱道,“把你的一切都渡給我......”
“一切?”安施恍惚了一下,随後,眼淚落得更大顆了,她嗚咽道:“不行,師父...我,我體内好像是魔丹,我沒法渡給你靈氣了!”
無垢猛地抓了安施一下,美麗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安施:
“無妨...無妨....你還有血肉,把血肉渡給我......”
“血肉?”安施猛地打了個寒戰,仿佛曾經在哪裡夢到過這個場景,她心悸不已,“師父?血肉有什麼用,那是魔才吞食的東西......”
“隻有你的,隻有你的才行!”
無垢似乎想将安施拉到身邊,卻沒有絲毫力氣,他美麗的臉變得扭曲起來,原本聖潔無比的白發,此時卻淩亂不堪,讓他恍若修羅,他凝視着安施,眼中不斷變幻着,繼而,他一陣嗚咽:“你...不聽為師的......這不應該......”
安施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是,本能讓她不敢繼續想下去。
她慌亂的點頭,将手臂貼近了無垢的嘴邊,随後,她看到無垢的舌尖輕輕舔舐過她的皮膚,然而,因為虛弱無力,他的牙齒在手腕處留不下一點印記。
“得...割下來。”
安施腦中閃過了這樣一個荒謬的念頭。
而就在這時,門外,平春的聲音響起:“安施,我能進來嗎?”
安施猛地收回了手臂,潛意識告訴她不能讓平春看到無垢現在的樣子,她迅速收回手,拉上了簾子。她不忍看簾子後那張可怖的臉,惡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後,快步走到了門邊,打開了門。
“平春長老。”安施垂下頭,不敢讓平春看到自己的臉色。
隻是,平春似乎并不在意,她往裡看了看,似乎驚訝了一瞬:“你撐得夠久——他還有氣?”
“您有事嗎?”安施皺了一下眉,低聲問道。
平春長老笑了笑,伸出手來,将手中之物遞給了安施——安施一怔,這東西她見過的,正是無垢的玄妙方盤。
怎會在平春這兒?
安施心中狐疑不已,卻見平春微微一笑:“你去将它打開,利用這玄妙方盤之力,或許能救得了你師父。”
玄妙方盤乃上古神物,的确值得一試!起碼聽起來比吞食血肉可靠的多!
安施面色一喜,忽然又消沉了,用手摩挲着方盤的紋路:“師父無力開啟玄妙方盤,我如今...也沒能力打開。”
“你可以。”
平春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安施的手:“你可還記得我曾贈給你的那——月引劍?”
“您說是它和師父的指星劍是一對,但師父告訴過我,它不是。”安施皺眉,懷疑的看了平春一眼。
“是一對,但不是指星劍。”平春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應該說,它不是劍,而是玄妙方盤的鑰匙。”
“鑰匙?”
平春輕輕推了安施一把,黑暗中,她微微一笑:“别多問了,快去救你師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