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靈一撩眼皮子,報以同樣眼疼的表情:“好啊,多謝阿爹阿娘體恤啦!”然後打着哈欠往回走。
王大一看沒刹住他威風,頓時氣極,又不知想到什麼,冷哼一聲,“有你好看的。”
“幹什麼呢?立在牆角當燒火棍呢!還不快過來幫忙!”王大大聲訓斥和騾子親熱的王四,找不到正主,還不準遷怒嗎?“多大個人了,就知道偷奸耍滑,幹活隻知道縮邊上去,吃飯的時候怎麼不縮邊上去!”
王四是個能屈能伸的,應了一聲,跑去給王三幫手。
阿枝最後從屋裡走出來,烏黑的頭發梳得油亮,頭頂上還斜斜綁了一截紅頭繩,正紅的!這麼正的顔色,少說也要兩個通寶。耳朵上帶着自己用紅豆做的小耳釘,紅豆也打磨得油亮,跟珊瑚寶石似的。豆蔻少女,再配一身藍襖白裙,怎麼看怎麼亮眼。
“阿枝今天真漂亮!”王靈笑眯眯恭維一句。
“說了,要叫阿姊,不是阿枝。”阿枝狠戳他額頭,“你個不省心的,趕緊給阿爹阿娘賠罪,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哎,哎,快走吧。”王靈過耳不過心往房裡走,阿枝叮囑道:“五兒在我房裡,你看着些。”
王靈頭也不回,随意擺擺手,表示自己聽到了,然後回屋繼續睡覺。
等到日上三竿,王靈才伸着懶腰起來,拖着一雙爛布鞋往廚房裡去。揭開大鍋上的木蓋子,“賊娘直的!”王靈大罵,鍋裡隻有小半鍋白水,幹淨得一望到底。
回身一看,廚房幹淨得耗子都不來,能吃的全部鎖緊了阿爹阿娘的屋裡。
狠,真狠!這是不給自己飯吃啊,怪不得今天早上老大陰陽怪氣的。
王靈把鍋蓋一扔,去阿枝房裡找吃的。阿枝房裡什麼構造他已經記不太清了,不過就這一眼望過去空蕩蕩的房間,能藏個什麼?王靈走到床邊,見五兒躺在床上酣睡,嘴角還有黃色糊糊幹了痕迹,一瞧就是小米糊糊。
得,連和王五搶食的機會都沒有,真他娘的狠心!
王靈有耷拉着破布鞋回到屋裡,繼續剝他的皂角。皂角豆放一盆、皂角米放一盆,豆莢放一盆。等剝好了,把豆子倒進那半鍋水裡煮着,又從房間的牆角縫裡掏出一個油紙包,裡面有粗鹽。稍微灑些提味兒,白水、綠豆,冒着霧氣,鮮!
謝天謝地他娘良心沒全扔了,柴火沒鎖,不然可真是一口熱乎的都吃不上。
大鍋煮了小半鍋,王靈一頓造了一大半。正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時候,稀稀拉拉連湯帶水的,少了根本不抵事兒。
暫時哄飽了肚皮,王靈把剝下的皂角米放在簸箕裡,擺上屋頂。又把新鮮豆莢都搗碎了漚在陶罐裡,等到漚好了,就是現成的皂角水,洗什麼都方便。
中途給五兒喂了一頓豆子粥,伺候他拉屎屙尿,在家裡混到差不多時候,看着太陽不那麼烈了,把剩下小半豆子粥喝了。原樣倒進小半鍋白水,揚長而去。
出門的時候,王靈可沒忘了把他的皂角米到進衣裳裡包着。以他娘的品性,要是看見房頂上有東西,就是毒/藥她都要嘗一口。
到了溪水邊,攤開衣裳把曬焉了的皂角米再曬上。白天在家除了逗五兒那個奶娃娃玩兒,還做了一個帶竹刀的鈎子,剛好把昨天摘不到的豆莢都摘幹淨了,啥也不給别人留,保密,明年還來摘!
堂堂一個重生者,就奔着一顆野生皂角樹來了,出息!
又是折騰到晚上披星戴月而歸,王阿娘連着兩晚上被晚歸的耗子吵醒,氣不打一處來,隻想給王二一頓好打。
“行了,看他能折騰幾天。野豆子也有吃完的一天,他手上幾個通寶,能撐幾天。”王靈的舉動瞞不過家裡人,王五就是個現成的耳報神。
王阿爹氣定神閑拉住老妻,既然要給老二一個教訓,就要讓他真吃虧,餓狠了才知道怕。以理服人嘛,現在打他不過白費勁,王老爹捋着山羊須,自得聰慧,和那戲台上唱的諸葛孔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