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們一開始還有幾分輕松,覺得拿到镂空小球之後萬事大吉,但是被這目光一掃,越來越覺得大事不妙。
喬悄面色更加嚴肅了。
修士們惶恐地摸了摸臉的邊緣,更加對這镂空小球奉若珍寶,手連彎曲都不敢,隻镂空小球跟着一起發抖。
喬悄皺眉,“咦”了一聲。
修士們腦海裡的畫面越來越恐怖,開始偷偷摸摸地從儲物袋裡找鏡子。有的開始互相低聲詢問:你看看我到底有幾張臉。
喬悄忍不住笑了,開口:”道友們,不必擔憂,大家的臉無礙,沒有古怪臉皮。”
随後解釋為什麼她一臉嚴肅:“大家不要不敢觸碰這個小球,生怕它碎掉。平日裡當個挂飾,放在身側即可。”
修士們瞬間多雲轉晴。
“但是吧——”喬悄的聲音拉長。
修士們晴轉小雨,繼續摸臉。
喬悄:“大家要注意不要丢了。”
修士們:“……”
小雨轉風和日麗。
回過味來的修士察覺到了捉弄的意味,卻又忍不住對這樣的木道友生出幾分親近。一開始以為木道友隻是心性堅定的普通修士,自然沒有那麼多的距離,是以在她喊出那句“莫欺老年窮”之後,深感觸動的修士們對她也不由産生幾分惺惺相惜和欽佩。
誰料看似普通的木道友居然能引萬千妖獸主動臣服,還絕了那臉皮害人的可能。修士們窺見木道友的不凡之處,原本生出的惺惺相惜也化為了隻敢遠觀的敬仰。
大能與他們這些僅僅化神期的修士有着泾渭分明的尊卑。敬佩有之,但恐懼與敬畏更多。
可是沒有想到,讓人頓覺生出距離了的木道友還有這種……捉弄人的時候。
修士們雖然被捉弄了,卻忍不住有幾分笑意。
喬悄見衆人保管好了靈力小球,收回目光。
地面上,契約妖獸仍在昏迷,喬悄輕輕将手撫上它的額頭。
瞬間,龐大的妖獸消失在了原地。隻留下地面上的深坑和被摧折的樹木,彰顯着這裡究竟發生過什麼。
修士們見到這一幕,更加堅定了心中猜測。
木壽必定是隐世大能突發奇想隐姓埋名進入古戰場,為了什麼,大抵是為了好玩吧。
畢竟能夠憑空将如此巨大還具有生命力的存在轉移,還沒有什麼明顯的靈力波動,也不是陣法,要麼是深谙空間術法,在恐怖的實力之下将妖獸轉移到其他空間;要麼是擁有空間仙器,得以容納萬物乃至生命。
可是這兩個可能,前者的修為必須達到合體左右,才有如此精細又恐怖的撕裂空間能力。
而對于後者而言,修士使用法器靈器等,有對于修為的要求。倘若僅僅隻有築基期,哪怕擁有天階法器,也無法操控。
如果是镌刻着修仙界至今難以有人參透的空間法則,可以容納生命,至少也是仙器的空間靈器,對于使用者的要求就更高了。同樣至少需要合體期,低于此修為,即使隻是稍微動了使用的念頭,也會被需要浩瀚靈氣的仙器吸幹,成為人幹。
想到這裡,修士們心目中木壽的形象更是神秘了幾分。
古戰場的修士們并不全是對木道友認可之人。
有的修士早已失了幾分道德感,笃定木壽有什麼奇異機緣,并不認為木壽有什麼高修為,還幻想着等會古戰場試煉結束,殺人奪寶。
此刻看到木壽收容坐騎妖獸的畫面,幾乎立刻就打消了方才的想法。
木壽有這種實力,恐怕到時候殺人奪寶的不是他們,他們是那個被殺的人和寶。
喬悄給妖獸在空間仙器裡面安排了一個合适的位置。
仙器裡殷鎮淵的屍體栩栩如生,喬悄沉默片刻,讓殷鎮淵換了個站起來不那麼屍體的姿勢。随後問:“鎮淵,你有感知到你的靈魂碎片嗎?”
殷鎮淵察覺到靈魂碎片似乎到了古戰場意志手裡。
但他不想再讓喬悄去冒險,尤其是去那個不知名的存在的掌控範圍内冒險,于是說:“我已經拿到了,咱們要走嗎?”
一個聲音插了進來:“祂沒有拿到,靈魂碎片在我這裡。”
古戰場意志淡淡道。
喬悄知道這是那個最開始誘哄她進入試煉奪取傳承的聲音。
“我需要用什麼來交換?”
那道不含有任何溫度,隻有刻闆與冷硬的缥缈聲音頓了一下。
“很簡單。”
聽上去很平靜,像是高居雲端,生殺予奪的無情存在。
但是古戰場意志的心緒卻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
目睹喬悄以身犯險,祂卻礙于古戰場的規則,無法出手,隻得看着這團稚嫩的光獨自去面對那些惡心的蛆蟲。
雖然喬悄最後安然無恙,冷靜與聰慧程度也讓祂贊歎不已。可是祂卻更為厭惡自己的無能為力——在“規則”之下,祂受限頗多。
于是,祂開口,打破了過去萬年所堅守的底線:“你能……”
喬悄的心震如擂鼓。
她深深吸氣保持冷靜,到了,到了最壓抑的情節,被惡意的存在要求做不合常理、損耗性命,最終會使得她遍體鱗傷不得好死死不瞑目的事情。
“……什麼?”喬悄保持平靜,不斷思索如何逃出生天。
“讓我認你為主。”
喬悄心道果然,讓她這個人類當祂的奴……主人?
“什麼??”
古戰場意志矜持開口:“讓我認你為主。”
喬悄艱難确認:“……認我……?”
古戰場意志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缥缈與冷漠,“認你為主,主人。”
喬悄離開人群的動作一緩,踉跄地往人群中走了幾步。
看着旁邊一臉“幼崽好可愛”的王津,還有一臉“木道友這麼踉跄肯定有她的道理”的衆位修士,以及還在一臉“我好虛弱昏迷了啊”的蟑螂掌門。
喬悄心想。這裡沒有一個人知道,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有一個人在被逼着當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