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快到餘一以為是自己的眼神出了問題,他眨了眨眼,再睜開還是沒有任何異常,便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另一頭,河神已經自學成才,撥通了120。在對面略顯焦急的詢問下,他擡眸望了眼天象,報了個經緯度坐标。
那頭接診的護士沒反應過來,錯愕的問了句:“啥玩意?”
還好手機開得免提。
餘一無奈的補充了具體坐标。
那邊頓時懂了,“嗯嗯,好的,那傷者在原地不要随意走動哦,我們馬上從縣裡過來。”
餘一瞳孔瞪大了一瞬間:“縣裡?”
緊接着就得到了一個恐怖的消息。
是的,縣裡,救護車從縣裡開下來,快的話可能需要大概一個小時左右的樣子,
餘一讓小愛打開系統地圖看了眼附近的綠點坐标,最近的也在三千米之外。
他怎麼過去?憑這斷腿一點點爬過去嗎?餘一霎時就抑郁了。
他忘了自己還揪着人家的衣擺。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手不自覺撕扯的下場就是,突然間,便傳來撕拉一聲,類似于布帛扯破的輕響。
餘一僵硬的低頭,終于注意到了自己的手,繼把人家的衣擺都弄髒之後,再度因為借力不當,将人家的衣裳稍微扯破了一點,拉出了幾道小口。
他發現以後,頓時就沉默了。
因為緊張手上下意識的就想放開,結果手指卡在死死卡在縫裡了,還被細細的線纏住打了個結,越想松開就越松不開。
力一個沒用好,就從小口子變成了大口子。餘一頓時整個人都麻了。
雙重打擊之下,他連眼神都黯淡了不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等我的家人來了,我會賠你衣服的。”
心裡卻在狂叫:“啊,丢人,好丢人!餘一,你怎麼會這樣呢?太失禮了!”
人類的情緒波動會有這麼大嗎?
河神皺了皺眉。
他記不太清了。
但那雙眼睛裡的亮光消失之後,就不漂亮了。
人類是因為他的傷勢在難過嗎?
河神仔細想了想,覺得這事不難解決。
他向來是個善良的神。
于是便下意識動用了體内殘餘不多的神力,淡藍色的光點從河神寬大的袍袖裡,一點點逸散過去。
人類身上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複原了。
可他忘了,現下早已不是三百年前,他的本源被信徒送上來的祭品嚴重污染了。
殘餘的神力除去鎮壓河底的怪物,還要分出很大一部分對抗體内的反噬,現在他用了之後,體内的傷勢便壓不住了。
暗金色的血從他唇邊緩緩溢了下來。
猙獰的黑色痕迹在一瞬間迅速侵蝕了他大半張臉,眼裡的紅色血絲更多了。
想要毀滅這裡的欲望鋪天蓋地地湧了上來,但河神仍然保有清醒的神智,
身上的痛感突然消失了,這讓餘一感到非常詫異。他不是瞎子,自然看得見是什麼東西救了他。
等餘一順着治愈他淡藍色的光點擡頭,就看見了這驚悚的一幕。
河神從他驚愕的眼神裡看見了自己。
神明也并非是全然無心的生物,被人厭惡恐懼,乃至于憎惡的眼神,都是會難過的。
現在他快消亡了,已經不想再看見人類惶恐憎惡的臉。
河神歎了口氣。
“罷了。”,他說。
他揮了揮寬大的袍袖。
餘一便被一陣濃重的困意席卷。
他下意識想要為自己辯解。
不是這樣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掙紮着,不願意睡過去,“喂...我...我不是...”
神明語調淡漠:“無妨,等醒來,你什麼都不會記得。”
說完,河神低低咳嗽了一聲,鮮血落了下來,染髒了他月白色的衣袍。
他不再猶豫,轉身就走。
餘一在神力的壓制下,漸漸閉上雙眼。
他徒勞得伸着手,“喂...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回來啊...喂!”
閉上眼睛前,他眼中唯一看到的,是神明寂寥的落寞背影。
餘一再次醒來的時候。
太陽已經落山了。
他先是低頭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自己沒缺胳膊斷腿的,立馬就松了一口氣。
再看其他的時候,就輕松多了。
等到發現自己毫發無損,餘一頓時愉悅地哼起了歌,還不忘誇一下系統的給力:“小愛,可以啊!”
反倒是小企鵝站在一旁神色複雜,眉頭也緊皺着。
它在想要不要告訴宿主這個中途跑出來的變數,可那個人是河神,不論是原本的主線,還是現在的劇本裡,都是注定要消亡的人。
甚至他很快就會失去理智。
現在知道這件事,對宿主毫無益處。
所以小愛猶豫了半晌,還是什麼都沒說。
餘一伸手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從地上站了起來。
但不知道怎麼,他心裡莫名有些空落落的。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忘記了。
可餘一皺着眉頭想了半天,都沒找到什麼異常的地方。他回頭左右看了看。
身旁不遠處
寫着一行紅色的大字。
【不要靠近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