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薄舟默默的收回手,小聲對他說:“你勒疼我了。”
他聲音不大,卻仍然能精準的飄到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裡,一旁的小張聽的牙根發酸,八卦之心熊熊燃燒,要不是工作的時候不方便看手機,他現在就想把這一幕拍到同事小群裡蛐蛐李珩。
李珩雖然面上不耐煩,但卻還是将手中力道松懈下來了。
他十分慎重的在梁薄舟腰上系了兩三個死扣,确保繩索不會中途松開,才後退着檢查了一下,轉過頭若無其事的快步離開了梁薄舟身邊。
梁薄舟伸手摸了摸腰上的繩結,鼻尖忽然有些發酸。
以前念書的時候,有前輩跟他講,說演員啊有時候戲演多了,就分不清自己真正的感情了。
梁薄舟也分不清他如今心神顫動的這一下,到底是演出來的,還是真心流露。
他不敢細想,匆匆轉身,跨進了管道。
“小心點啊!打着手電筒!”
梁薄舟在身後幾名刑警的叮咛中逐漸往遠移動,幾個轉折過後,就看不見進來時那個房間的光了。
目之所及,隻有手電筒的微光在前方閃爍。
管道越來越窄,梁薄舟能感覺自己的視線在逐步被兩側的管壁壓迫,越來越緊密,越來越逼仄。
梁薄舟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走。
他其實有點幽閉恐懼症,但是不明顯,遠遠沒有其他的心理生理上的病症嚴重,梁薄舟最開始進來的時候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随着管道的越來越深入,梁薄舟的手心出了一層薄汗。
“梁先生,你怎麼樣了,還好嗎?”小張在耳麥裡關心他道。
梁薄舟嗯了一聲,說沒事。
“不舒服的話我們及時拉你出來,别害怕。”小張寬慰道。
“能讓我跟李珩說兩句話嗎?”梁薄舟溫和的問。
小張一愣,随即道:“當然可以!李隊就在我邊上,他可關心你了……嗷!你打我幹什麼!”
梁薄舟在黑暗裡笑了。
耳麥那頭下一秒果然傳來李珩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落到梁薄舟耳中,就莫名的讓人安心了起來。
李珩在這頭梗了半晌,才憋出幾個字來:“注意安全。”
梁薄舟含笑道:“隻有這一句嗎?”
“你想聽什麼?”李珩反問:“一路順風?”
小張憤怒的給了他一捶:“同志,人家幫我們呢,你注意态度。”
李珩伸手就掐他後脖頸怒道:“你小子敢打我?”
“好了好了好了……”
耳麥那頭梁薄舟的呼吸聲粗重了幾分,李珩耳朵一動,按着耳麥立刻回神:“梁薄舟?”
“梁薄舟你還好吧?”
梁薄舟的聲音裹挾着電流遞進李珩的耳朵裡,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突然覺得對面那人呼吸的頻率不太穩定。
李珩的心莫名提了起來:“梁薄舟?”
“嗯……”梁薄舟在那邊出聲回他。
“李珩警官。”他艱難道:“剛剛進來的時候沒告訴你,我有點幽閉恐懼症。”
這話簡直如同晴天霹靂在李珩腦殼裡敲了一下。
“那你剛才不早說!”李珩一口氣沒上來:“你呆着别動,我撈你出來,誰讓你逞這個強了!”
“李珩。”他在李珩極端焦慮的空檔裡,小聲打斷他說道。
“對不起。”
李珩:“……”
“對不起,李珩。”梁薄舟又重複一遍:“我就是想看看,我要是進來了,你是不是就不生我的氣了。”
“我剛沒跟你撒謊,隻要你重新接受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李珩靜默了大概兩秒,臉色陰沉冷漠,旁人也不知道他想想什麼,下一秒他驟然一下極端暴躁起來:“梁薄舟你是不是腦子不太好,呆在原地别動!”
然而梁薄舟說完以後并沒打算聽他的,李珩能聽到對面又傳來窸窸窣窣向前爬動的動靜,于是他更加焦躁:“梁薄舟!”
“咣當!”耳麥裡一聲清脆聲響,什麼東西落地被砸倒的聲音,周圍刑警不約而同坐直身子,為首小張急促緊張道:“梁先生,梁先生!”
李珩在混亂中聽到了梁薄舟沉悶隐忍的呻吟,李珩按緊了耳麥,剛要開口再問,卻聽耳麥裡傳出“嗡——”的一聲,刺耳又綿長。
與此同時藍牙連接岌岌可危,即将中斷在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