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吃……”
他打開食盒,一怔。
香氣噴噴的肉包子,還有一大碗滿當當的肉。
奴隸抿了抿唇,“不礙事。”
謝明棠仍然蹙着眉,眼圈開始泛紅。
奴隸一慌,笨拙地解釋,“奴皮糙肉厚,鬥獸場裡的傷比這重多了。”
謝明棠終于收回盯着他膝蓋的目光,看向他,眼裡全是霧氣。
晶瑩挂在眼眶上,半掉不掉。
“不疼。”奴隸張了張嘴,僵硬地又蹦出幾個字,“真的。”
謝明棠吸了吸鼻子,哦了一聲,指了指食盒,“暗格裡有藥。”
奴隸把飯菜都端了出來,推開暗格,果然從中摸出了一瓶藥。
瓶身細長,上面繪着一隻古靈精怪的純白狸奴,在活蹦亂跳地玩球。
“專門祛寒的。你在雪地裡跪了許久,容易生出凍瘡,記得抹藥,預防一下。”謝明棠眼圈還紅着,說半句話吸一下鼻子,濕漉漉地看着他。
奴隸眸光一晃,抿了抿唇,攥緊藥瓶,“謝公主。”
謝明棠寝屋的護窗被奴隸三兩下修好了。
關上後,整個窗戶密不透風,掠過的風聲也幾乎聽不到了。
“公主,這奴隸會的東西真多啊,連這種事都會。”椿榕檢查着窗棂,感歎。
謝明棠窩在暖融融的榻上,眉眼都染着笑,“畢竟他在山裡長大的嘛,砍個木頭什麼的,并不意外。”
忽然,椿榕驚疑一聲,“這是……”
她推開護窗,半邊身子都探出窗外,“公主,您快看,是小雪人!”
“……什麼小雪人?”謝明棠嘟囔着,好奇地跑過去,“平白無故的,這怎麼會有……”
聲音戛然而止。
謝明棠愣住,呆呆地看着窗沿上,一前一後站立的兩個小雪人。
站在前面的小雪人纖細嬌小,穿着長裙,笑意盈盈。護在後面的小雪人體型幾乎是前面的兩個大,身上背着刀,一副護衛模樣。
兩個小雪人巴掌大,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謝明棠幾乎立刻就認出這是誰。
“這、這不是公主嗎?”椿榕一臉詫異,“後面這個難道、難道是……”
謝明棠猛地關上護窗。
她一溜煙鑽進棉被裡,“本公主要睡了!”
-
後院的積雪并未清理幹淨,踩在上面壓出清晰的腳印。
清冽的雪似乎仍吹不散他身上甜膩的脂粉香氣。僅僅在公主旁邊停了片刻,便從她身上沾了這般甜的香氣。
奴隸步伐穩健,手裡随意抛着雪球,罕見地有些茫然。
他怎麼會因為看到公主哭,而費力捏了兩個小雪人擺到窗邊?
耗時耗力,且毫無用處。
公主都未必能看到。
奴隸在後院繞了好幾圈,終于,他皺着眉踏入罩房。
進門前,他極慢地脫掉外衣,展開,用力揮了揮。
太香了,香得他頭昏。
奴隸冷着臉,不含絲毫感情地盯着外衣,大力抖動。
“你、你終于回來了?”守禮小步跑到跟前,松了口氣,“幸好你沒事。”
奴隸舉起衣服,低頭嗅了嗅。
終于沒有那惱人的甜香了。
他重新穿上外衣,眼風淡淡掃過守禮,沒吭聲。
直接避開他進屋了。
“你、椿榕姑姑還說,你現在是公主府的侍衛。呃,他們兩人都走了,現在屋裡、屋裡隻有我們兩人住。”守禮神情緊張,急忙跟上來。
“還有,謝謝你。謝謝你,那天晚上幫了我。”
奴隸仍然沒有理會,步履不停,徑直坐到床邊。
守禮不在乎他的沉默,說完後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
他躺回自己的床位,入睡前,他說,“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男人脫衣動作一頓,上下打量他一眼,嗤笑。
公主府的人莫非都和那天真的小公主一樣,辨不清好人惡人。
他扔下衣服,準備睡覺,忽然聽到清脆的瓷瓶碰撞聲。奴隸想到了什麼,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來。
是那位小公主給的驅寒藥。
奴隸沉默片刻,重新平躺到床上,轉着藥瓶來回看。
腦中猝然閃過小公主給藥時哭兮兮的模樣。
他啧了聲,擡手想扔了它。
手臂高高懸起,他思忖片刻,又放下了。
用完再扔。
奴隸放下藥瓶,一把扯過外衣搭在身上,緩緩入睡。
高大的身軀窩在狹窄的床上,略有些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