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現在這裡啦，衛宮切嗣！還幫你解決掉了那個礙眼神父啦！你有覺得驚喜嗎──？”

魔術師殺手，當時，以為自己會死在道具倉庫裡面了。

雖說他的職業生涯讓他見識過不少三觀異常的非人類。但是瘋成‘平行世界衛宮切嗣’這樣，實力強大又不需要把聖堂教會與時鐘塔放在眼裡的存在……魔術師殺手可是第一次碰到！

“吶吶，衛宮切嗣你知道嗎？你跟saber在大街上并沒有被我的魔法擊倒，我當下就曉得喔！但我沒有繼續攻擊而是決定要放過你們，你明白這是為什麼嗎？”

魔術師殺手跪趴在道具倉庫的地闆上。

他怔怔望着自己的同位體嘻皮笑臉的又一次踏着輕快地步伐，走到自己身前彎下膝蓋。

“……你的回答呢？”

“是的，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魔術師殺手迅速的說。尊嚴這種無聊的問題他本來就不怎麼在乎。雖然心底隐約猜到了自己多半會就這樣死在這裡，但是如果不繼續難看地抓緊一切可能讓自己活下來的渺茫的機會、又怎麼對得起為了世界和平犧牲性命的愛麗絲菲爾？

“……我的确不知道你為何當時決定要放過我。你想告訴我具體理由嗎。”魔術師殺手咬着牙低聲問道。努力壓抑住直面死亡的恐懼試圖拖延時間。

“放過你的理由？”

仿佛完全能理解魔術師殺手自欺欺人的心理活動，‘怪物’嘴邊的笑容擴大了。

“假設要從頭說起來，這會是一個實際上很長但是三言兩語就能講完的故事！”

說完，他也趴到了地上。雙手支撐在臉部與下巴的位置。視線高度正巧與魔術師殺手持平。

“……那是在我還有着一個夢想的時候的事！”

來自平行世界的‘怪物’開心的說。

“真奇怪！現在仔細一想，那也不過是幾天以前的事情……擁有一個想要再次見到家人的夢想什麼的！為了回家，我一直在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

“……當然了，就算要我繼續忍耐下去，大概也沒什麼關系。”

“就算被剝奪辛苦得來的能力也沒有關系。就算身邊都是你這種NPC也沒有關系。删除一個是删除，删除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一億個虛構角色也是删除，又有什麼區别呢？”

怪物的雙眼彎成了牙狀。

“我可以按照任務要求無數次的把你們大卸無數塊……啊啊、說起來，這确實就是一個星期之前的事情而已。”

“但是為什麼呢？我感覺好像是幾年前的事情，那麼久了……”

“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我，才意識到一個事實：這一切都是你的錯，衛宮切嗣。”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魔術師殺手眨了眨眼睛。

他根本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

而‘怪物’也沒有期望他能聽懂。隻是突然像個孩子一樣笑了起來。

“嘻嘻嘻嘻……”

那笑聲盤旋在橫躺好幾具屍體的充斥着血腥味的道具倉庫裡，回音變得模糊失真。

“我的這種想法，是在遷怒于你嗎？”

面部表情猛然扭曲。‘怪物’一手錘向了水泥地面。

“有可能是遷怒？……但我不是在遷怒吧？我沒有在遷怒吧？啊啊、肯定沒有！”

魔術師殺手的心跳有如雷鳴在胸腔裡回蕩。

“這完全是你的問題，衛宮切嗣。”

“你無視道德、認為世上一切生命都可以擺在犧牲或救濟的天平兩端。你腦補出這種自我安慰的妄想，自诩可笑的天平的計量者……？放棄唾手可得的幸福、讓自己陷入不幸的循環……？”

“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是這種性格……！”

“因為你的人生這麼不幸、所以我的人生也變得不幸──”

“……你的不幸是自己選的！但是我不一樣！我、成為了你所以不得不背負與你相同的命運！”

“因為你……亞瑟跟紗賓娜他們才會……死得那麼慘！”

──慢着、亞瑟跟紗賓娜是誰？！

魔術師殺手聽得雲裡霧裡。他眼前的‘怪物’卻再一次陷入了大腦幻想出來的情境之中，翻身坐起來。

“……正常人怎麼會把人的生命放天平上？”

怪物用很小聲的氣音尖叫。兩手指甲狠狠掐進了頭皮深處又往下拖曳，視線開始毫無目的地上下飄蕩。帶血的抓痕從頭皮蔓延到臉頰兩側，但手指指甲一離開皮膚，那些傷痕又被不知是魔術還是魔法的東西自動治愈了。

“你看見别人受傷自己難道不覺得痛嗎？”

“我會覺得很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每一次都痛到我快發瘋啊！不管是一個人受傷還是兩百個人我都覺得一樣嚴重啊？！一想到别人有多痛我總會忍不住去想我有沒有辦法能夠減輕别人的痛苦？！我有沒有辦法阻止這些讨厭的事情發生？！我想要阻止那些不幸的事！……但是你不會嗎？！你沒有同理心？你為什麼可以那麼輕易的去傷害别人把人命當數學習題呢？你不是人吧？！”

“……你到底有什麼問題？你明明隻是一段數據而已啊？但你造成的影響、跟癌細胞危害正常細胞有什麼區别？你本身就是個禍害……這難道不代表我動手删除你之前讓你的角色設定裡添加一段更痛苦的經曆也是沒關系的嗎……？”

怪物此刻說出的每一句話背後的邏輯，在魔術師殺手耳裡聽來，根本狗屁不通。

“都是因為你娜塔利亞才會丢了右手！舞彌也受過好幾次重傷！”

怪物吼出了兩個讓魔術師殺手痛徹心扉的名字。

“因為你……你選擇這樣的人生、我也……變得這麼──”

“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好好當一段普通的數據！非要搞自我作賤、自我物化還自以為正義的那一套？這樣就算了但你為什麼非要拖我下水不可……？為什麼？而且你居然還敢傷害绮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