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人火急火燎的趕到三柳街,卻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前方兩夥人正在激烈的厮殺,刀光劍影在夜色中翻飛穿梭,嘶叫聲此起彼伏,空中彌漫的濃重的血腥味更是令人作嘔,而腳下,腳下橫七豎八地躺着一具具冰冷的屍體,血迹早已融合,一時分不清楚到底是誰的,原本青色的石闆路,染成了刺眼的殷紅。
許楠伊雙腿發軟,不斷的安慰自己:“就當是在拍戲。”
而一旁的小蝶,面色慘白,眼神空洞發直,像個木頭樁子似的一動也不動,恐懼更是從腳底升起,一路竄到了天靈蓋兒,愣愣戳在原地的她,被許楠伊強行拖拽到附近的一棵大柳樹後面躲起來。
眼下雖安全了,可她的雙腿依舊不聽使喚的顫抖。
許楠伊躲在樹後,足足觀察了兩分鐘,女主的影子都沒找到,别說女主了,連個女刺客都沒有,她着急的拍了拍小蝶的肩膀,壓低聲音道:“小蝶,哪個是宋毅?”
打鬥聲逐漸向她們靠近。
小蝶頭上豆大的冷汗順着額角滑落,顫抖着嗓音說:“小姐,那位身穿白色長袍的是大殿下,他被圍攻了,為了安全起見,咱們趕快離開這裡報官吧。”
還沒完成任務,許楠伊哪兒肯走:“再觀察觀察。”
話音剛落,前方那道鬼魅般的黑影驟然頓住,下一瞬,他毅然揮臂,鋒利的長劍帶着破空之勢直刺而來,重重紮入她們藏身的柳樹上,劍身在暗夜中簌簌顫抖,發出一陣低沉的嗡鳴聲。
躲在樹後的二人血瞬間繃直了身子,寒意直逼心底。
她倆急忙屏住呼吸,死死的咬住嘴唇,不敢再發出一絲聲響,耳邊隻剩下擂鼓一般的心跳聲,仿佛下一刻就将她們的藏身之處暴露無遺。
就在這時,一道極不和諧的聲音出現了。
【系統警告:距離任務二結束還剩3分鐘。】
還剩3分鐘???
驚吓連連。
許楠伊的後背一陣發涼,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兒,若是再出個意外,她恐怕還沒做任務,人都先吓死了。
不出意外,她的第二個任務怕是也要泡湯了。
正當她準備放棄時,15米外有一道粉色的影子朝着她們飛奔過來,她眼裡立即有了光:“女主白溪終于出現了。”
心想:隻要她推開白溪,白溪就不會受傷,那她就算完成了系統發布的第二個任務。
許楠伊咬緊牙關,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推那個身穿粉色夾襖的姑娘:“閃開。”
卻不料腳下一滑,整個人猝不及防地撲倒在地,膝蓋狠狠磕在堅硬如冰的地面上,盈然若雪的玉手也被擦破了皮,掌心一片火辣辣地疼。
可謂是阻止未成,反倒摔了個狗啃泥,那場面是相當的滑稽。
夜色逐漸濃重。
宋毅聽到異響,猛然轉身,騰空躍到她跟前,将她牢牢的護在身後。
許楠伊還在尋找白溪的身影,幸運的是白溪與宋毅就這樣錯開了,白溪沒能替他擋劍,人也相安無事。
可不幸的是與宋毅打鬥的刺客卻步步逼近。
“怎麼還買一送一?”許楠伊倒吸一口冷氣,“完了,完了,我這個穿書的倒黴蛋,第一天就要被迫下線兒了。”
此時,寒光一閃,另一道黑影兒想從側面兒偷襲,他的劍氣凜冽如風,直直的朝着宋毅的左臂橫劈過來。
“都閃開。”方才那道粉影再次沖過來。
“不是吧,大姐還來?你能不能别跟着添亂了。”許楠伊迅速從地上爬起來,想要阻止白溪卻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刺客的劍刃,距離白溪的脖頸還剩半寸之際,他的肩膀陡然一斜,劍勢回轉,驟然偏移了方才的軌迹。
“呲”的一聲。
偏偏不巧,刺客手中的利劍擦着許楠伊的左臂掠過,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口,鮮血汩汩湧出染透了半截衣袖,綻放出一朵妖冶的猩紅之花。
眼見刺客這兇猛的利劍直奔她而來,她躲避不及時直接撞上了白溪,兩人重心不穩雙雙倒地。
許楠伊龇牙咧嘴,罵了一句:“真他*的疼。”
倒地的那一刻,她與刺客的目光短暫交彙,從未見過如此兇殘毒辣的眼神,可書中也沒有任何有關刺客的描述和插圖,隻提到這次行動的目的是不惜一切代價除掉宋毅。
而她,險些成為刺客劍下的亡魂。
那道不和諧的聲音再次出現了。
【系統:恭喜執行者,在最後一秒完成了任務二。】
許楠伊捂着胳膊,怒意滔天的繼續咒罵着:“破系統,這是什麼狗屁任務?你這分明是要我的命,再說了,你隻是讓我阻止女主救人,并沒有說我會受傷啊?”
【系統警告:傷口不會憑空消失,隻會轉移,這是對執行者未完成任務一的懲罰。】
許楠伊:“......”
千防萬防,系統難防。
世道不公,天下頭号倒黴蛋非她莫屬。
轉而,宋毅迅速改守為攻,又與偷襲的刺客纏鬥起來,劍刃不斷相撞,火星四濺,可随着他體力的下降,動作也漸顯遲緩。他還要應對兩名刺客的聯手圍攻,這下徹底落入了下風。
在這真刀真槍的壓迫下,許楠伊心裡直打鼓,她不想局勢再出現任何意外,忍不住碎碎念道:“大哥,你可一定要撐到官兵過來,不然我的小命真的要搭在這裡了。”
她之前拍過無數場危險的打戲,卻從未像今天這樣害怕,這是真正的體會到了什麼叫自發本能的恐懼。
好死不死,還有第三個偷襲的刺客。
不好,他的目标不是宋毅,則是沖向了倒在地上的白溪。
許楠伊随手撿起地上那柄染滿鮮血的長劍,咬緊牙關,踉跄着沖到白溪身前,她閉上眼睛,猛然對着撲來的刺客揮了出去,劍刃沒入刺客身體的一瞬,溫熱的鮮血迸濺到她臉上,濕膩的觸感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中劍的刺客定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喉間哽咽未出,身子一晃,随即重重摔倒在地。
這時,一大批官兵湧入街巷封鎖了現場,為首的将領單膝跪地,請罪道:“屬下來遲,請大殿下恕罪!”
刺客眼見形勢不妙紛紛停止打鬥,趁着混亂,縱身一閃躍上了圍牆,踩着青色瓦片烈烈消失在了夜色中。
許楠伊如釋重負,徹底的癱倒在地:“終于把你們盼來了,可算安全了。”
身後的白溪逐漸緩過神來,跌跌撞撞的爬向中劍的刺客,她嗓音顫得厲害:“公子,你沒事吧?公子,快醒醒。”
白溪的哭喊聲響起。
許楠伊怔了一瞬:“公子?”
待她看清倒地的“刺客”既未蒙面,又未穿夜行衣,手裡還沒有兇器,清瘦的身形好似一陣風就能吹倒,更加确定他不是武将,她臉色驟然煞白,喃喃道:“完了,完了,殺錯人了。”
許楠伊方才因手臂過度用力揮劍而抖動不止,臉上濺落的鮮血與未幹的汗水混在一起,顯得異常狼狽不堪。
宋毅快步走上前,将她從地上扶起:“多謝姑娘出手相助,若非姑娘替本殿擋下那一劍,隻怕本殿早已命喪于此。”
若論傷勢,他身上的劍傷遠比她嚴重。
許楠伊驚魂未定,被他一把從地上撈起,雙腿依舊使不上力。
她擡眼,瞧見宋毅白色的長袍被劍鋒割得遍布裂口,血迹斑斑,在月光下觸目驚心,可他神色沉穩絲毫不顯慌亂,背脊挺的筆直,語氣溫柔地向她緻謝,言行舉止之間盡顯從容與教養。
毫無疑問,本生在險惡之地,還養成如此純善的品性,他終将會像結局裡描寫的那般,再次被人拉下高位。
許楠伊捂着受傷的手臂,行了個不恰當的禮:“無礙,救命之恩談不上,不過是形勢所迫人比較倒黴罷了。”
她又指着前側的白溪,虛弱道:“大殿下,我不敢妄自攬功,真正想救你的人是那位姑娘。”
話也不假,她來此的目的不是救宋毅,而是不讓白溪受傷,隻不過破系統把本該白溪受的傷,成功的轉移到她身上了。
突然,許楠伊的額頭又是一陣刺痛,太陽穴突突的跳起,好似要蹦出來,書中宋毅的結局再次清晰的浮現在她腦海。
想必宋毅正是經曆了這場生死戰,才會如此看重自己的性命,書中提到他執掌天下後,卻為追求長生不老日夜沉迷于丹藥之中,幾年間,終因丹毒纏身撒手人寰了。
他這一生,未曾享受過半分安甯。
起初,她剛拿到劇本兒讀到宋毅的結局時,隻是唏噓他命運多舛,如今真正的接觸過以後,才發現他不僅謙和有禮,舉止得體,模樣也頗為出衆,實在令人惋惜。
許楠伊又是搖頭,又是歎氣,她這番舉動着實讓人摸不清頭緒。
站在對面的宋毅原本不打算深究,可隐隐又覺得她此舉與自己脫不了幹系,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沒忍住,眉頭皺成一團,開口問道:“姑娘,你說的可惜了,又是何意?”
官兵們将屍體和傷者一一搬離,待他們清理完地上的血迹後。
“回禀大殿下,屬下已命人将傷患已送往附近的醫館救治,屬下辦事不力,未能抓住刺客,還望大殿下恕罪。”為首的将領上前繼續禀報,“請大殿下放心,屬下已經将四周全面封鎖了起來,定會盡快查明真相,将刺客緝拿歸案。”
一位身負重傷的侍衛迎面走來,拱手彎身道:“大殿下,禦醫到了。”
宋毅并未回應跪地的首領,眼神越過侍衛,對着他身後的禦醫命令道:“先給這位姑娘醫治。”
禦醫領命,剛從侍衛身側走過。
“不必了。”許楠伊卻直接拒絕了宋毅的好意,她出來隻是做任務,并不想與宋毅有過多牽扯。
話落,三人同時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