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彭,等等,殿下在裡頭。”劉風擋在書房門口,攔住彭思齊。
彭思齊一把甩開他,不耐道:“我就是來找殿下的,平日你從不攔我,今日怎的這麼多事?”
劉風欲言又止,最終隻能無奈擺手:“哎,罷了,想進便進吧。”
“婆婆媽媽,像個娘們兒。”彭思齊罵罵咧咧,推門而入。
他随意掃了眼幾案上的點心,擡手抓起一塊糯米糕塞進嘴裡,含糊笑道:“殿下,這糯米糕是拿來吃的,殿下還能盯出花兒來?”
劉風緊随其後,見他嘴動得歡,連忙小聲提醒:“老彭,那糕點......可是殿下從外頭特意帶回來的,你怎就吃了?”
他可是親眼見殿下回來後,坐在書房裡盯着那盤兒糯米糕,眼睛都不眨一下。
聽他這話,彭思齊不以為意,反駁道:“廢話,這本來就是吃的。我忙着查惠州的案子,一天沒沾米粒,好不容易歇口氣兒,吃塊兒糕點怎麼了?再說了,殿下又不愛吃這種黏黏糯糯的東西,留着也是浪費。”
說罷,還故意又咬了一大口,嘴裡發着咀嚼食物的聲音。
才算解氣。
劉風也忍不住納悶:殿下平日最讨厭這類點心,今日怎的破了例,還特意帶了回來?
宋轍幽幽開口:“味道如何?”
彭思齊身子一僵,差點噎住,趕緊閉上嘴,裝起了啞巴,他平日裡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忌憚這位二殿下,就像老鼠見了貓。
劉風扯了扯嘴角,不禁感慨:“一物降一物。”
宋轍瞥了彭思齊一眼,:“讓你查的事,如何了?”
彭思齊腦袋一懵,愣在那裡回想了好半天,一臉茫然:“殿下吩咐的事太多……您說的是哪一件?”
他将最後一口糯米糕咽下,皺着眉又認真想了一會兒,像是忽然想起什麼,立刻答道:“糧草已備齊。”
宋轍眉頭一擰。
彭思齊心裡一緊,讪讪笑着問:“……不是說這個?”
見宋轍依舊沉默不語,他又忙補了一句:“啊,對了,惠州刺客一事已查明,是大殿下的人動的手。”
劉風幹咳一聲,提醒道:“你就知道吃,一點都不上心,殿下問的是許小姐。”
彭思齊一愣,随即恍然:“哦……她啊。”
他把這件事真給忘了,也不是他故意忘的。
隻是,實在不屑于把心思放在一個小女娃身上,他志在戰場,整天盯着一個小女娃的動向,這種事他做不來。
于是,搪塞道:“許小姐很好,一切安好。”
說完,不禁暗暗嘀咕:管她好不好,先應付過去再說。
“繼續盯着,查查她近來都與何人往來。”宋轍話音落下,随手從幾案上取了一塊兒糯米糕,送至嘴邊輕咬一口。
他舉止從容優雅,食無聲響,和彭思齊那種大口吞咽、毫無顧忌的武将吃相截然不同。
這一幕,盡數落在彭思齊和劉風眼裡,兩人面面相觑,驚得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衆所周知,殿下這段時日身子抱恙,大夫再三交代,要少食甜膩之物,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
彭思齊擰着一張臉,皺起眉頭,抗議:“二殿下饒命,盯梢這等細活屬下實在幹不來,還是讓劉風去吧。若是讓我家那口子知道,我鬼鬼祟祟的跟着小姑娘跑,非得掀了屋頂不可。”
劉風一聲輕笑,毫不留情地戳穿:“耙耳朵。”
這“懼内”之名,在京中早已傳得人盡皆知。
彭思齊白了他一眼,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道:“那叫尊重,夫妻間的相處之道。”
他素來豪爽,卻自認粗枝大葉、不解風情,配不上家中那位溫婉聰慧的夫人。自娶了翁氏以來,便凡事都依着她。戰場上他是英勇悍将,回府卻是規規矩矩的好夫君。
夫人讓他往東,他絕不敢往西。
外人皆道能降得住彭思齊的,定是個潑辣悍婦。誰料,事實卻與傳言相差甚遠。彭夫人出身書香門第,溫柔娴靜,舉止端莊,是人見人誇的典範。
可劉風并不買賬,不屑道:“懼内就懼内,何必扯那麼多由頭。”
彭思齊卻不惱,認真道:“你們這些未娶之人,怎懂家有賢妻的福氣?啧啧,一把年紀了還沒媳婦兒,也是可憐。”
把“沒人要”三個字,都快寫他臉上了。
劉風氣得一時語塞,直接敗下陣來。
宋轍開口:“怎麼,你也想娶妻生子了?”
劉風立刻拱手:“屬下不敢,殿下還未成婚,屬下怎敢考慮此事,此生,屬下隻願追随殿下左右。”
此話,立馬被彭思齊聽出了别的味兒,笑着拍他肩膀調侃:“劉兄此言忠心可嘉,不過我怎麼聽着像是:殿下不娶,你就不娶?等殿下成婚了,你才考慮終身大事?”
劉風被他說得臉紅脖子粗,急忙澄清:“屬下還小,隻想為殿下分憂,娶妻成家之事,往後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