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崎岖的小道上亡命狂奔。
雲蒼蒼緊握缰繩,手背青筋暴起,雙眼死死盯着前方。
每一次颠簸都像要把人的骨頭震散。
“前面沒路了!”
司徒鞠衣在車廂裡尖叫,聲音都變了調。
眼前赫然是一片斷崖,深不見底。
就在馬車幾乎要沖出懸崖的刹那,雲蒼蒼手腕猛地一擰,馬車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貼着崖壁硬生生轉向,鑽進旁邊一條更為隐蔽、被亂石和雜草掩蓋的縫隙。
“我的媽呀!”
司徒鞠衣吓得魂都快飛了,死死抱住車廂裡的柱子。
這樣的驚險場面,在過去的一個時辰裡,已經上演了不下十次。
他們就像無頭蒼蠅般在群山中亂竄,而那些追兵,則像跗骨之蛆,緊追不舍。
詭異的是,每當他們以為山窮水盡,前方不是懸崖就是峭壁,馬上就要被追兵堵個正着的時候,雲蒼蒼總能在最後關頭,找到一條讓人意想不到的生路。
那感覺,就像冥冥之中有一雙眼睛在天上盯着,不斷給雲蒼蒼指引着方向。
漸漸地,後方的喊殺聲和馬蹄聲越來越稀疏。
又拐過一道險峻的山梁,馬車沖入一片茂密的原始叢林,徹底甩掉了那些惱人的追兵。
車廂内,司徒鞠衣癱軟在座位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臉色慘白,發髻散亂,哪還有半分平日的妩媚妖娆。
墨璃也是一臉蒼白,緊緊抓着雲蒼蒼的衣角,眸中滿是擔憂。
雲蒼蒼勒停馬車,側耳傾聽片刻,确認暫時安全,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但她緊繃的神經并未完全放松。
“這種小把戲,對付那些普通的修士或許管用。”
雲蒼蒼聲音微沉,帶着一絲疲憊。
“但那個化神境的大能,斷然是擋不住他。”
她扭頭看向司徒鞠衣,眼神銳利。
“司徒,你已臻化神,應該會飛吧?”
司徒鞠衣聞言,眼神有些閃躲,吞吞吐吐地道:“我……我倒是能禦劍飛行,但……但是,技術……不太熟練。”
“……”
雲蒼蒼額角青筋跳了跳,強忍着翻白眼的沖動。
這女人平日裡養尊處優慣了,真是一點體修都不煉的嗎?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冰冷不帶絲毫感情。
“等會兒若是被追上,你就自己禦劍逃跑。”
司徒鞠衣微微一怔,随即眼中竟閃過一絲感動,剛想說些什麼。
卻聽雲蒼蒼冷冰冰地補充道:“他們的目标是你,想來不會太為難我們。”
敢情這是要她去吸引火力啊!
“雲蒼蒼你……”
司徒鞠衣怒目圓睜,剛想破口大罵這女人沒良心,卻陡然感覺一股毀天滅地般的威壓從天而降。
整片茂密的原始叢林,仿佛瞬間被一隻無形巨手攥住,所有聲音都消失了,連風都凝固住。
司徒鞠衣罵人的話卡在了喉嚨裡,臉色煞白。
“放心,我不會為難你們的。”
一個淡漠的聲音響起,如同九天之上的神谕,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緊接着,一道人影無聲無息地從空中緩緩降落,飄然立于馬車前方。
那人一襲玄色長袍,面容隐在陰影中看不真切,唯有一雙眼睛,深邃如星空,卻又冰冷得不帶任何情感。
化神境!
恐怖的威壓如同實質的山嶽,死死壓在每個人心頭,幾乎讓人無法呼吸。
雲蒼蒼和雲山,瞬間被這股氣勢鎖定,身體僵直,連動一根手指都異常艱難。
來人甚至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靜靜站在那裡,周身的氣壓便讓空氣都扭曲起來。
他手掌随意一翻,隔空一抓。
“啊!”
車廂内的司徒鞠衣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整個人便不受控制地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扯出去,輕飄飄地落入那玄袍人的手中。
“放開她!”
雲山那空洞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焦急,低吼一聲,便要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去。
玄袍人眼皮都未曾擡一下,隻是淡淡瞥了雲山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隻不自量力的蝼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