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在林間慢慢的行進着,好在這條路已經被來回踩踏清出了一條通道,走着倒并不太費力。
刃架着景元半邊的胳膊,另一邊背了個包,卻還不忘抽空回頭瞅了一眼。
雖然在成年人身高來看還算好走,但龍崽子那兩條小短腿在膝蓋高的草裡走起來還是很艱難的。
眼瞅着兩隻幼龍手牽着手低頭搖搖晃晃的跋涉着,男人轉回頭瞅着前方歎了口氣,卻還是沒有别的辦法,隻能走的時候盡量幫身後的幼龍把路踩實一些。
而丹楓自然也看出來了,瞅了眼前面高大的背影,便牽緊了丹恒領着他慢慢從男人的腳印裡蹦着走。
景元知道這人已經累的夠嗆,一路上都沒有說什麼話,隻是在快到潭水附近時才低低的笑一聲,念叨着,
“上次這麼走…好像還是戰場……”
聽見這句話的紅瞳男人涼涼的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涼涼道,
“每回就你往前沖的最猛,對自己實力沒點數,總要……他去救你。”
被怼了大貓也不惱,反倒噗嗤一聲笑的開心,被刃用看神經病的目光瞪了也不收斂,反而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眯着那雙狡猾的貓兒眼低笑,
“你不懂,那才叫并肩作戰,打架的時候碰碰蹭蹭很培養感情的。”
“……你。”
完全沒想過這個方向的刃瞪大眼睛,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也隻無語的狠狠剜這人一眼,在心裡罵他不要臉。
等幾人好不容易到了潭水邊,眼看着距離營地已經不遠,作為傷員的景元卻突然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錯非要休息,甚至還腆着臉去和刃耍賴,結果被本就不耐煩他的男人用胳膊一個鎖喉險些把魂吐出來。
但看着旁邊滿臉疲态的兩隻龍崽,刃還是妥協了。
把念叨着“老婆婆謝謝湯裡不加蔥花”的大白貓丢到一邊,去包裡取了手帕就領着在林子裡蹭的髒兮兮的兩隻小不點到水邊洗洗。
沾着水把丹恒的小臉擦幹淨,隔着棉布的手感讓刃感覺自己好像在揉一個面團子,沒忍住還捏了捏,早就習慣被各種人各種方式禍害臉蛋的丹恒擡頭看了他一眼,倒是沒說啥。
挺大方的。
而另一邊的丹楓也将自己收拾完畢,蹲在旁邊直勾勾的瞅着水面,仿佛能瞅出一朵花似的。
這意思就算是刃也很容易看出來。
男人瞄了眼手環的時間,又擡頭看了看天,在兩道目光的注視下,還是同意了幼龍可以下水玩一會兒。
畢竟對于持明族的龍裔來說在水裡也算是一種放松身心的治療方式。
看着隻穿了背心短褲的小龍崽子在水裡撒歡,水花四濺揚起一片淺霧,倒是清涼。
刃拽了拽衣領,畢竟在林子裡摸爬滾打了一天,他身上也不太爽利,能下水洗一洗倒是不錯。
…隻是……
猶豫的目光掠過,正好看到青瞳的龍崽泡在水裡一邊和胞親說悄悄話,一邊撩起身後的頭發拎起來甩了甩,估計是覺得散着有些麻煩。
可浸了水後黑的像墨汁一樣的頭發和小孩後脖頸那塊雪白的肉色彩對比實在太強烈了些。
這兩天剛被某隻黃心大貓強制開竅的刃突然覺得有點尴尬,默默的扭過頭去不再看。
……算了…等回營地用水沖一下。
他正想着,眼前的水面嘩啦一聲就探出一個小腦袋來,那雙灰青色的眸子浸了水更是清澈見底,
“刃,你要不要下來?”
收到邀請的男人愣了愣,下意識看向不遠處的身影,幼龍那雙青瞳不輕不重瞥了他一眼就轉開了,應該是默認了。
——這樣如果還拒絕就真的說明心裡有鬼了……
想到這兒刃定了定心,隻脫去了外套和上衣,露出那傲人的胸肌後也跟着下了水。卻沒敢靠近兩隻幼龍那邊,淺淺的在旁邊泡了泡水,倒也舒服許多。
岸邊的大貓卻看不得這好事被獨占,煩人的嗷嗷叫着也要洗。但那一身傷根本也沾不了水,最後還是丹楓馭水給他擦了擦,卻又被對方趁機抱着狠狠吸了好幾口。
——看在是傷員的份上丹楓忍了。
直到兩隻幼龍肚子都開始咕咕叫,一身清爽的幾人才想起來收拾收拾往回走。
上午逮的一桶小魚也被想了起來,隻是瞅着裡面魚仔大半都翻着肚皮半死不活的樣子,丹恒有些沮喪的垂下耳朵尖,還是刃拿去水邊涮了涮換了新水後遞回來,輕聲安慰,
“抓的太多,桶小憋着了,沒死。”
小龍崽這才精神起來,開開心心的拎着小桶和丹楓牽着手,跟在兩個互相攙扶的大人身後往回去的路走去。
直到看見熟悉的帳篷後大家才都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把傷員扶去休息,刃轉身便去清點東西準備先做飯。新鮮獵物是沒有了,當時都讓他扔在了林子裡,現在也隻能有什麼吃什麼。
但讓丹恒沒想到的是景元叫他過去後居然是讓他幫忙取一下包裡的針線。
看着男人動作熟練穿針引線,而後認真的一點點縫補帳篷上裂口,成果倒是真的很整齊。
丹恒湊到旁邊觀察了一會兒,歪歪頭,
“将軍也會縫東西嗎?”
男人被這句話逗樂了,伸出手去揉丹恒的頭頂,把小孩搓的搖來晃去才停下,嘴角帶着弧度繼續幹活,隻笑道,
“我也不是從一開始就是将軍的呀。”
晚飯的罐頭肉炖蔬菜幹非常很好吃,尤其折騰了一天後,捧着熱乎乎的碗簡直可以讓人幸福的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