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潮水的聲音把丹恒從睡眠中叫了起來,從身後湧起的一股寒意更是讓他下意識的就往旁邊的熱源拱了拱,但鼻間聞到的卻不是那個讓他最安心的味道。
沒有丹楓在他總是睡得不太踏實,緊閉着眼睛就伸出小手去,來回在身邊的位置拍了拍,甚至還不甘心的再劃拉幾下。
并沒有摸到那個熟悉的人,甚至柔軟的褥子甚至都已經冰涼。
幼龍埋在自己的臂彎裡偷偷癟嘴,有些不安的想着,
…還沒回來嗎……
“醒了?”
大概是看到了他的動作,景元溫柔的聲音從頭上傳來,同時一個熱乎乎的大手輕輕撫上了幼龍的額頭,順着鬓角滑到臉側,手法熟練的揉捏着,掌心的溫度熨帖着丹恒微涼的小臉十分舒服。
幼龍哼了哼,那雙灰青色的眸子還是慢慢睜開,就着夜燈看向那個微笑着的男人,眨了眨後啞聲問,
“…丹楓呢……”
景元垂下了眼睫,目光卻還是一直緊盯着小孩腕上的黑環,而後輕聲道,
“可能還得一會兒,睡吧。”
大概是怕小龍崽亂想,他還頗為心虛的補充了一句,
“放心吧,刃也在。”
“……嗯…你不睡嗎?”
幼龍歪頭問他,又挪了挪身體,鼓着小臉把自己的尾巴抱在懷裡,又在毛毛裡使勁蹭蹭來緩解焦躁難平的心情。
“我……”
男人歎了口氣,金色的眸子微微壓抑着裡面的情緒,卻又怕被敏銳的孩子捕捉到,隻能别開臉笑笑,有點無奈道,
“我等他們回來。”
他清楚刃想做什麼,而丹楓…大概率也是為了不讓自己難辦才堅持要去的。
…他沒有什麼好不滿的。
——隻是等待而已。
景元告訴自己。
……已經習慣了,沒關系。
撫在丹恒臉上的那隻手突然被拍了拍,是和剛剛一樣的觸感…幼龍軟軟的掌心。
幼龍稚氣的聲音還帶着倦意,聲音在蓬松的尾巴毛裡傳出顯得悶悶的,
“那……我陪你等。”
金色的眸子一凝,臉上的笑容也僵住,消失……最後隻帶着滿臉難言的表情緩緩垂頭,無聲的看向蜷在自己手邊已經再次昏昏欲睡的孩子。
他的手指顫抖着想要離開,卻又再次伸了過去,将指尖輕輕插入那觸感軟綿的短發中,一點點溫柔的安撫。
看着小龍崽被自己摸得眯起眼睛耳朵尖直發顫,金色的眸子中陰霾暫褪,隻忍不住低低的笑,輕聲道,
“……嗯,謝謝丹恒。”
也好在他們沒有等待很久,景元一直擔心的手環警報沒有響起,而那兩個人也是平平安安的回來了。
就仿佛隻是出去散了個步,刃抱着那昏昏欲睡的青瞳幼龍,帶着一身夜露的寒氣就鑽進帳篷裡,臉色雖然有些疲憊,但能看得出心情和精神似乎不錯。
隻是景元把目光落在他緊摟着懷裡幼龍的那隻手時愣了一下,随即挑了挑眉。
“回來了?”
“嗯。”
剛剛還一副要睡過去的丹恒聽見聲音立刻坐起身來,毫不猶豫的抛棄了自己的尾巴,那行動迅速的勁給景元看的失笑,卻隻無奈的搖了搖頭。
刃懷裡的丹楓也是一副很困的樣子,但看到丹恒後還是強打起精神露出一個笑。
剛想伸手去抱他卻又想起自己身上還帶着外面的涼意。可就在他遲疑的功夫丹恒已經撲了上來。
果不其然,這剛從被窩裡出來的熱團子立刻被頭發上還帶着露珠的胞親凍了一個激靈。
但龍崽子倔,說抱就要抱,從刃懷裡接過丹楓就埋進他懷裡不松手,
紅瞳的男人看他們這膩歪勁兒倒沒再說什麼,大概也是清楚自己是罪魁禍首有點心虛,隻伺候着人把外套外衣脫了轉身挂起來。
心裡一塊大石頭落地的景元則輕松了許多,将兩個已經連體的小孩一起塞回剛剛被大貓貓捂熱乎的被窩裡。也不管旁邊那個臉色黑下來的人,隔着被子一把抱住兩隻後滿意的拍拍哄睡。
成年男性過高的體溫對于幼崽來說還是十分舒适的,丹恒滿足的伸了個懶腰,又把自己蜷起來擠進丹楓的懷裡,兩條尾巴交錯着搭在身上。
兩隻幼龍仿佛很習慣這種睡覺姿勢,像是一雙玉玦,總能與對方嚴絲合縫的拼成完美的一塊,似乎天生就是如此。
而刃把外衣脫掉後也躺在了丹楓的另一邊,錯開景元的胳膊,側身也用手把兩個孩子圈起來後才長長歎了口氣,合上那雙已經滿是血絲的眼睛開始休息。
兩個大人之間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沉默又貪婪的守護着他們的寶物,靜靜地享受這難得安心的夜晚。
——
再次清醒的丹恒是被很香的味道叫起來的,被窩裡很暖和一直在挽留他的意志,但還是忍不住迷迷糊糊的聳了聳鼻尖,接着懵懵的睜開眼睛,正對上一雙含着笑意的青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