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紋路染成淡淡的粉紅色,如同另一朵玫瑰在她手腕盛開。
心髒被猛地捏緊,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物理意義上的“心痛”。
盡管她不斷提醒自己心不要亂,但同時清晰地感受到大腦有一部分如同被劫持一般,不受控制地,身體自動将所有能量和注意力集中那裡。
那裡是——焦慮、恐懼、悲傷。
滿溢的海水、壓縮的酸楚。
不要亂、不要被控制。
這隻是被植入的感覺,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
啪——
漫天海水決堤,這是世界上最劇烈的海嘯,伴随着能摧毀一切的酸楚情緒,将林茉努力堅守的理智、最後一根弦淹沒得無影無蹤。
好難過啊。
為什麼他要這樣呢?
為什麼?
她望着躺在懷裡的江硯,内心忍不住一遍遍地質問: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為什麼總是我被牽動、為什麼是我在乎你更多?
随着不斷質問,一株新生的脊柱玫瑰穿過她的手掌,悠悠生長。
手掌被盯住,但林茉卻渾然不覺,更大的痛苦将它覆蓋。
江硯卻隻是安靜。
好像他全然在處理自己的過敏,對林茉的變化沒有覺察、無動于衷。
林茉用另一隻手撫摸江硯的臉,滿眼傷痛,卻又如癡如醉。
你不喜歡我,為什麼一開始要對我那麼熱情呢?
她順手從旁拔下一株脊椎玫瑰,用力釘在江硯掌心。
可是在接觸到皮膚的瞬間,脊椎花枝好像忽然變得柔軟了,向一旁滑了出去,帶動頂上玫瑰花瓣輕輕顫抖。
林茉内心更痛,你真的不難過嗎?
那我們一起度過的時光又算什麼?說過對我真誠,就隻是騙我嗎?
又一朵脊椎玫瑰拔節生長,刺破掌心,血液的滋潤讓這朵玫瑰更加鮮紅耀眼,也讓林茉内心的痛苦更濃,吸收着她整個人所有的精力和養分。
林茉轉頭看了一眼,沒關系啊,生長吧。
痛苦證明我愛你,是失去一切時的唯一依靠。
她又看向自己剛剛拔出來想要釘在江硯掌心的玫瑰,看了一會兒,随手一丢。
玫瑰劃過一道紅色的墜落弧線。
林茉又拔了一朵,脊椎尖刺刺入手指,十指連心,心髒刺痛得又收縮了一下。
她無法承受似的閉了閉眼,兩行晶瑩的眼淚蓦然沖出眼眶。
再睜眼時她面帶苦笑,又拔起一朵脊椎玫瑰。
再次試圖刺入江硯掌心。
你也會痛的,對嗎?
不然我們一起笑着讨論過的話題、一起共度的時光算什麼。
然而,脊椎玫瑰再次偏離開。
能刺破林茉手指、釘穿手掌的脊柱花枝偏偏在碰到江硯時變得柔軟。
眼淚大顆大顆地湧出。
為什麼啊?為什麼啊?
為什麼隻有我一個人在乎,我隻是你曾經無聊時的消遣嗎?
丢掉,林茉又拔了一株。
這株被拔起時,血管牆壁出現了幾幅圖像。
最上方有一行字:
生日快樂,就喜歡吃這種吃不飽的東西。
下面有四張配圖,從頭到尾依次被放大,大到填滿林茉的整個視野。
第一張是放大的精緻白色餐盤,中間盛着一點精緻的食物。
第二張是餐廳包廂一角,右邊牆角飄着一束氣球,一些淺紫色的愛心,中間一隻可愛小貓。帶到了餐桌一角,白色桌布上紅色花瓣格外刺眼。
林茉痛苦地低下頭,好想消失啊,好想自己從未來到過這個世界。
不要。
不要看了。
然而卻忍不住。
下一張圖片再次無情地被放大,林茉瞥了一眼,整個人呆呆地如同被施了定身術,擡頭看着那被放大的圖像。
是一位女孩,長發及腰,身穿淺色長裙,手裡拿着那束紫色愛心氣球拍照。
又一束脊椎玫瑰在悠悠生長,這一次刺穿的不是手掌,而是心髒,白骨輕易刺破皮膚,貫穿心髒,滋養出一朵盛開的玫瑰。
血滴如同眼淚,沿着傷口流出,染紅衣料。
下一張是在戶外,依舊是那位女孩,夜色下甜美地望着鏡頭。
鏡頭,鏡頭後面是誰呢?
是她再也觸不可及的那個人。
再也觸不可及。
本以為已經酸楚到極緻的内心居然還可以更加酸楚,曾經彼此連接的分分秒秒分裂成無數絕情之手,撕裂每一寸心髒,每一寸皮膚,痛感恒河沙數,而每一粒沙能承載的痛苦都在此刻被放大到極緻。
眼淚在流,但林茉沒有感覺,也沒有去擦。
每次都以為是極緻,卻料不到還能更痛。
牆壁影像消失,但林茉内心卻開始自動反複播放。不僅如此,她還看到江硯用心地準備生日晚餐,與照片女生談笑、牽手,溫柔地問她喜不喜歡,計劃假期出遊...
他們乘車穿梭在城市美麗溫柔的夜色中,晚風拂過他的臉,拂過他嘴角幸福的笑。
她和江硯曾經也計劃過一起出去玩的。
林茉顫抖地發出一條消息:祝你愉快,删掉吧。
然後又拔出一朵玫瑰,這次她沒有再試圖讓江硯痛己所痛,而是輕輕放在他心髒位置。
最後送你一朵玫瑰,送你我的真心。
她失去了全身力氣,向後仰躺下去,任由更多的脊椎玫瑰密密麻麻将她刺穿。
她失神地望向虛空。
居然真的還能更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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