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士郎用書之門從南區基地回到了略顯冷清的北區基地,徑直走向他與倫太郎共同居住的屋子。
倫太郎還沒回來。城士郎走進浴室,溫熱的水流沖刷掉訓練後的疲憊。他站在氤氲着水汽的鏡子前,凝視着鏡中人。銀白色的濕發貼在額角,皮膚在燈光下白得近乎透明,五官的線條似乎也變得更加柔和精緻。對于一個14歲的少年而言,這種變化依然讓他感到陌生。他清晰地記得自己本應死去,是神代空我告訴他,他從那本“全能全知之書”中竊取了新的生機。那本無法打開的白色奇幻書、徹底消失的心髒病根、以及這非人的外貌,都是這份力量的證明。
他研究那本白色奇幻書很久了,它卻始終如同死物般無法開啟。神代空我也曾試圖将它帶回總部研究,但它總會詭異地自行回到城士郎手中。封面上那隻立于雪崖之巅、聖潔神秘的白色九尾狐,仿佛帶着某種難以言喻的靈性,讓他時常懷疑這本書是“活”的。這份神秘的力量,對一個14歲的少年來說,是機遇,也潛藏着未知的不安。
指尖劃過鏡面,映出的少年确實擁有令人側目的容貌。但這對他毫無意義——他深知力量與頭腦才是生存的依仗。倒是這具煥然一新、擺脫了病魔桎梏的身體,讓他由衷感激。雖然在對練中依舊被倫太郎壓制,但至少他擁有了健康的體魄,能夠自由地奔跑跳躍,這已是命運最大的恩賜。
然而,這份力量似乎正悄然重塑着他。不知何時起,他對整潔有了近乎苛刻的要求,對醜陋的事物本能地感到排斥。這些細微的變化讓他内心掠過一絲警惕,但他很快将這些念頭壓下——活着已是奇迹,未來尚遠,何必杞人憂天?
他拿起浴巾擦拭身體,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鏡中自己的胸膛。在心口正中,一道約十公分長的淡粉色疤痕清晰可見,邊緣整齊得如同精密的切割。視線下移,在大腿内側等幾處極其隐私的位置,也散布着一些細微的、類似針孔或微型切口的陳舊痕迹。這些,都是他被帶到南區總部後,在那段被嚴密監控、反複研究的黑暗日子裡留下的印記。冰冷的手術器械、無情的探查目光、以及身體被當作“異常樣本”剖析的感覺……瞬間湧上心頭,讓他指尖微涼。
他迅速用寬大的浴巾将自己裹緊,仔細地遮擋住胸前的疤痕。幸好,這些痕迹都在平時衣物可以完全覆蓋的地方。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思緒。現在還不是讓倫太郎知道這些的時候。他們還不夠強大,倫太郎的性格……他不敢想象哥哥知道真相後會做出什麼。秘密,必須暫時封存。
城士郎剛系好浴巾走出浴室,房門便應聲而開。倫太郎帶着一身風塵走了進來。
“歡迎回家。”城士郎一邊用毛巾擦拭着濕漉漉的銀發,一邊說道,水珠順着發梢滾落,滑過白皙的頸項,隐沒在浴巾邊緣,“餓了吧?我還沒做飯,你先去洗澡。”
倫太郎的目光幾乎是本能地落在城士郎身上。暖黃的燈光勾勒着他纖瘦卻勻稱的輪廓,水汽蒸騰下,裸露的肩頸和鎖骨線條精緻得如同玉雕,浴巾下延伸出的雙腿筆直修長。銀發濕漉,幾縷貼在光潔的頰邊,整個人散發着一種近乎純淨的誘惑。倫太郎喉結滾動了一下,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故作自然地應了一聲,低頭往屋裡走。
“等等。”城士郎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悅響起。
倫太郎身體驟然一僵,心跳如擂鼓。難道剛才的眼神……他下意識地用手中拎着的外套擋在身前,試圖掩飾某個不受控制的反應。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城士郎無奈地歎了口氣,語氣像個操心的管家,“進屋要換鞋,髒衣服扔門後的衣簍裡,劍放架子上。”他指了指倫太郎沾着泥漬的靴子和随意搭在手臂上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