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居打開導航。
車上有三個人,開的很慢。
剛開到一個轉盤,隻聽見“咚”的一聲,車身明顯往前傾了一下,安居下意識伸手護住顔樂葉。
确認她沒事,看了眼後視鏡,目光一瞬冷厲,解開安全帶。
翌日從床上醒來。
顔樂葉頭疼欲裂,要不是那兩個說歡迎安居回來,根本喝不了那麼多。
坐起來,腳下踩到一坨軟軟的東西,一看,吓了一跳。
趙家樂和夏椿芽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
“醒醒。”顔樂葉用腳碰了碰兩人。
沒動靜。
顔樂葉揉着太陽穴下樓。
趙書海在餐桌前擺碗。
五十多歲的趙書海,作為海林的一個小幹部,平時很忙,難得在家。
昨晚回來,遠遠看到有個男人,不知道在哪裡搞了個大推車,推着三個酒鬼回來。
趙書海從小看着安居長大的,很喜歡他。
知道他要回來,但沒想到昨天一回來就看到人。
關問過後,幫忙把三個酒鬼弄了回去。
一早又送湯過來。
顔樂葉喝了一碗醒酒湯,胃裡一陣暖意,揉了揉太陽穴,舒服多了。
問道:“爸,你怎麼知道我們喝酒了?”
趙書海哼了一聲,“何止是我,全海林都知道你喝酒了,也不看看昨天安居怎麼帶着你們三個回來的。”
顔樂葉不懂什麼意思。
吃完早飯,端着茶杯,站在院裡,踮起腳尖,往對面大門瞥去。
昨天出門還都是大大小小的箱子,沒想到一天時間,整個院子都收拾出來了,和安爺爺在的時候一樣,院子裡又擺滿了花花草草。
那棵銀杏樹下,還綁了秋千。
顔樂葉小時候最愛在那邊打秋千,安居想玩,根本搶不過她。
安爺爺前兩年去世後,房子空着,風吹日曬,秋千早就斷了。
看着秋千,顔樂葉問道:“爸,安居真打算留下啊?”
“對,他外公不在了,又這麼多年沒回來,你帶他好好熟悉一下海林,他要是缺東西,你就陪他買,去市區買也行。”趙書海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不是,憑什麼是我啊?”
“什麼憑什麼,人家安居爺爺當初怎麼對你的,你對人家孫子好點怎麼了?”
“不是爸,我的意思是,安居不該留下來,他不屬于這裡。”
“怎麼不屬于,這裡也是他的家。”
算了,趙書海不懂顔樂葉的意思。
如趙家樂所說,安居從小聰明,學習又好,那是天上飛的金鱗龍,現在突然留在海林,在這個小池子裡,他能做什麼?
吃低保啊?
顔樂葉伸長脖子,又往對面看了一眼。
安居昨晚好像沒喝酒吧。
喝了還是沒喝,她也記不清楚了。
趙書海倒好湯,走到門口,“我還有事,你去把樓上兩個喊起來,對了,千萬别喊椿芽。”
為什麼,顔樂葉不解,怕湯涼了,去樓上喊人。
走到房間門口。
“啊!!!”裡面傳來夏椿芽的尖叫聲。
“怎麼了,地震了?”趙家樂一嗓子被吼醒,雲裡霧裡的。
顔樂葉推門進去,夏椿芽跟個女鬼似的。
頭發蓬亂,頂着宿醉的黑眼圈,手裡握着手機,另外一邊連着插座,也是剛充上電開機。
夏椿芽指着她老媽幾十個未接來電。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微信十幾條60秒的微信語音,在語音最上面,是幾張圖片。
是的,沒有看錯,正是夏椿芽昨天開出來嘚瑟的新車。
照片裡,新車飽滿有型的屁股被撞成扁塌平了。
點開語音,尖銳的聲音針一樣穿出屏幕,三人紛紛捂住耳朵。
【死椿芽,你給我趕緊死回來,老娘剛買的新車,你給我霍霍成什麼樣了。】
【我要掐死你,就當沒生過。】
【不接電話是吧,好啊,你永遠别回來了。】
一連串,全是她媽媽狂怒的聲音。
點開另外一個頭像,夏椿芽的父親,語氣溫柔許多。
【芽芽,看把媽媽氣成啥樣了,快回來,爸給你說好話了。】
【芽芽,你媽媽愛吃南邊那家醪糟冰湯圓,帶一碗回來,給你媽降降火。】
夏椿芽手機滑到地上,天塌了,宛如情深深雨濛濛裡發瘋的可雲。
抱着頭,“啊啊啊啊,我媽她真的會殺了我的。”
别說冰湯圓,金湯圓都救不了她。
趙家樂回想,問道:“昨晚誰開車回來的,我們不會有誰醉駕了吧,不然車子怎麼會成這樣。”
顔樂葉也慌了一下,很快想起趙書海說是安居送他們回來的。
三個腦子都拼湊不起昨晚的事情。
顔樂葉決定去對面問問。
走到門口,剛擡手,隻聽“滴”的一聲,門鎖打開。
安居走出來,純白短袖,灰色運動褲,頭發擋在額前,渾身上下散發着幹淨清爽的氣息。
靠得近,顔樂葉能聞到他身上清澈,甘冽,柑橘調的香水味,很好聞,悶熱的夏日,像山間吹過的清爽微風。
而她還沒來得及洗頭,靸着一雙人字拖,蠟筆小新T恤,男士短褲。
兩人站在一起對比,一個是日落雪山,不染塵埃,像電視劇裡溫煦矜貴的少爺,而她不修邊幅,的确像夏椿芽嘴裡的“野女人”。
“12345。”安居突然說道,“這門的密碼。”
顔樂葉一怔,誰要知道他家密碼,趕緊問正事,“安居,椿芽她媽媽的車子怎麼回事?”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記得,我是不是把車鑰匙給你了,車子怎麼就那樣了?”
安居抿直嘴角,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說起的表情。
擡手,看了一眼時間。
九點鐘。
“正打算去對面叫你,我們得去趟派出所。”
顔樂葉懵了,“等等,怎麼還有派出所的事情。”
有點後怕,“安居,我……我們不會真的闖禍了吧?”
安居難得在顔樂葉的臉上看到害怕兩個字。
故意不說話,眉頭微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