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昭終究還是解開了鐐铐,那根鐵鍊其實并不能困住誰,他心知肚明。
也許是抵擋不住聞一鳴的花言巧語,又或者本人其實早已心軟,總之當視野變開闊的那一瞬間,聞一鳴哇了一聲,轉頭對着臉色不太好的應昭說:“謝謝寶貝。”
“浮誇。”應昭揚了揚嘴角。
那麼,想要做什麼呢?
聞一鳴沒什麼實感,他實在是個閑人,隻好扒拉着應昭:“我們現在去哪?”
“你不回家?”應昭刺了一句。
“昭昭,嗯?收留我吧,我什麼都會做的。”他促狹地笑着,頗有些潑皮無賴的範兒。
“好吧。”應昭轉過頭,熱烈的陽光在他青色眼睛裡盛開:“你真的什麼都會做?”
面前的男人樣貌淩厲,眉弓揚起,分明是半點不會聽人講話的模樣,此時卻還算乖巧地用着詢問句式。
這就像是在讨要什麼。
聞一鳴很難分清胸膛那塊的動靜是因為什麼,他久遠地想到那一段暗戀,這并不恰當,他并未遮掩自己的心意,卻也不算坦誠。在那段應昭似乎永遠不會原諒他的日子裡,每一次忍耐和等候下壓抑的眉眼看向的方向都是應昭。
而在更早的時候,丢掉記憶之後從醫院醒來的聞一鳴時常會在院前藤蘿花架下閉目養神,就是那樣平常的陰天裡,吵鬧引起他的注意。有人皺着眉頭推開了一群人走向出口,那人身上還穿着病号服,半披着皮夾克外套,就那麼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那隻是一個側臉,聞一鳴的臉半掩在大片紫色陰影下,心跳得厲害。
很難說聞一鳴有沒有意識到喜歡這一選項,這種情緒對他來說解釋成占有欲更恰當,他和應家順理成章走得更近了,而他過多的關注也引起了應昭的不适。他倒是看得出來應昭的猶豫不決,隻是溫水還沒煮沸就被父母掀了桌子。
應昭也因此跟他決裂,沒有家的流浪小孩即便失去記憶也格外在乎家人,就算這時候被應昭護在身後的隻是一群不怎麼喜歡他的親人。
如同聞一鳴會掌握應昭的一切動向,他的父母也熱衷幹涉他的事情。
不僅插手了他的婚姻,還死在了斷橋上。這讓聞一鳴想要找人吵一架都做不到,他的父母就那麼離開了,帶着好的壞的回憶一起埋葬。他是獨生子,也有一大堆親戚,也有好得一眼就能看得見的光輝未來。
可是他生病了,污染總是這樣無孔不入,在接納和承受之中一點點摧毀聞一鳴的理智。
他再沒有朝應昭笑過了,之前的耐心追求似乎都不複存在。
他隻是一次又一次在二樓的落地窗前,在一片黑暗中看着應昭打開門,有時候他們會說幾句話,他會沉默着等到應昭說完,而大多數時候,應昭會無視他。
應昭總是會說不喜歡聞一鳴那雙眼睛,讓他别看了,又會在之後補上更多難聽的話,就好像試圖在一潭死水中找到水花,說多了連應昭自己都覺得沒意思,然後他就不管了,自顧自的地早出晚歸,帶一些朋友回來開party,然後在結束的時候趕走所有人。
聞一鳴并未對此發表什麼意見。
再過幾個月,等到聞家被應昭咬掉好大一塊肥肉之後,聞家那些旁系的親戚才開始慌慌忙忙收攏自己的勢力,免得被應昭遷怒。
應昭為此朝着聞一鳴挑釁的時候,聞一鳴也隻是問你喜歡嗎?然後說那就拿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