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了驿站,外頭的車隊已備好,蘇珍寶将竹筒交由青影,見青影離去她才轉身上了馬車。
馬車啟程,沒了外人,蘇珍寶才道:“此前我一直想不通雲五的同夥,為何會在雲五殺了我爹娘後,特地去蘇家留下線索。現在知道那同夥是花樓的老鸨後,我便全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那老鸨借你之手,為宋威報仇?”
“嗯。”蘇珍寶點頭,她想到了那夜她從宋威身死之地出去時,碰到的那個女子。
那夜蘇珍寶在宋威跪着的地方發現了那道辟邪咒後,她從半塌的屋内出去,遠遠便瞧見一人提着燈籠走近。
她當時以為是兇手重回兇殺之地探查,便躲在了一旁,待那人走近,她才瞧清那是個女子。
“當時我不知那女子是花樓老鸨,隻瞧她穿着一身素衣,帶着金紙,哭得很是傷心,便以為她是宋威的家眷。”
“我之所以沒有懷疑她,是因為她燒完紙離去時,被斷木絆摔了一跤。那一跤摔的結實,我沒看出她有功夫在身。”蘇珍寶頓了一下,蹙眉回想一番才道:“她燒紙時隻是痛哭,并未說出一言半語。當時不覺有異,現在想來她應是在我看到她時,她便也瞧見了我。後來摔的那一跤不過是做戲罷了!”
“如此便說得通了。”祁安隅為空杯添上熱茶,輕推至蘇珍寶面前,“你被關進宋家密室的第二日,我讓青影跟着蹲守在蘇家的眼線,那眼線一路往城外走,卻在即将出城時,被一女子殺了。”
“眼線?”蘇珍寶打斷祁安隅的話,冷着臉看他,“此前為何沒聽你提過?”
“啊!”祁安隅一怔,有些别扭的解釋道:“我本想順着那眼線,找到雲五的落腳處,沒成想眼線半路被殺,我那好意思邀功。”
蘇珍寶聞言,瞪了祁安隅一眼,才道:“你接着說。”
“那眼線并未往花樓的方向去,甚至沒從花樓那條街走,可他還是被殺,你覺得這是為何。”
“她不想讓我們的注意被分散至城外。”
祁安隅點頭,挪開水壺以手蘸水,在桌案上寫了個宋字,然後又在宋字上畫上叉。
“宋威死後,宋鴻把所以罪證都推向慧仁。”祁安隅擡頭看了蘇珍寶一眼,才道:“當時你不知慧仁是我放在宋府的眼線,便一直往宋鴻給的線索去查,可那花樓老鸨卻知兇手是宋鴻與雲五。”
“殺宋鴻對老鸨來說輕而易舉,可她卻不是雲五的對手,她隻能留着宋鴻并引導雲五蘇殺宋鴻。這樣才能把隐在暗處的雲五引到人前。”
蘇珍寶點頭,“所以那日我在牢中審宋鴻,雲五才能及時趕到殺了宋鴻,并懷疑我從宋鴻處得到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這才使得雲五對我窮殺不止。”
“可宋家走水那夜,雲五是見我倒進了火中才收手離去,按說他應該以為我死了,才放心離去,那他為何要殺我爹娘。”
祁安隅想了想道:“那日将離把宋家娘子的屍首帶去了蘇家,蘇氏夫妻以為那是你的屍首,便辦起了喪事,那眼線應是确認了屍首是你才回去禀報的。”
“可眼線卻在半路被老鸨殺了,老鸨不止告訴我們兇手在城内,還知你是假死脫身,并将此事告知了雲五。”
蘇珍寶雙眼含淚,捏緊拳頭咬牙道:“雲五殺我爹娘,是為逼我出來。而老鸨得知後特地去蘇家留下線索,是為了讓我知道雲五是兇手的事實。”
“老鸨最終的目的便是殺了雲五為宋威報仇。”祁安隅安撫地拍了拍蘇珍寶放在案上的手,總結道。
蘇珍寶想了想道:“不對,還有一處不對。”
“何處不對?”
蘇珍寶擰眉,一邊回想,一邊道:“花樓是宋家的,老鸨也是宋家人,按理說老鸨作為花樓管事,不管家主是宋威還是宋鴻,都是宋家人。她也不該因為前主子死了,便殺了現主子,宋家倒了對她有何益處?”
“除非她根本就不是宋家人。”祁安隅點了點新寫的雲五二字,“你忘了,雲五可是死士,而老鸨有着同雲五相同的标識。”
蘇珍寶想到了那個多次出現的狐尾标識,她擡眼看着祁安隅道:“我明白了,老鸨原是宋古同夥安插在花樓監視宋家的死士,可這老鸨與宋威有了私情,原本一切都平安無事,直到……”
“真到你的到來,打亂了這一切。”蘇珍寶抹去案上的水印,譏諷道:“你被人跟了一路,全然不知嗎?”
祁安隅啞然,好半晌才道:“我此行是秘密行事,本就不知此行兇吉,且此事除了我與聖上再無人知曉。”
“你不知曉那背後之人,可背後之人卻時時盯着你的動向。”蘇珍寶森然道,祁安隅頓時覺得後背竄起一股涼意,打個冷戰,讨好的笑道:“妙夷,還好有你,此行才能如此順利。”
“哼!”蘇珍寶冷哼一聲,“你謝的太早了,雲五雖被我殺了,可他死前有沒有傳信回去,你我都不知,還有那個闫谷山與那下藥的婆子,他們明顯與雲五是同夥,他們是同雲五一起到的滄州,還是一早就埋伏在滄州,你我都不知曉,且他們在滄州沒有得手,你覺得他們會放棄嗎?”
“你是說他們會在我們進南疆前動手?”
蘇珍寶掀起簾子,擡手指着外面連綿不絕的大山,“若我是那幕後之人,定會在此動手,這天然的屏障,山中的野獸可以掩蓋一切罪證。”
“砰!”祁安隅猛地起身,一頭撞在車頂上,他頂着蘇珍寶戲谑的目光,紅着臉咬牙道:“我下去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