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點左右,窗外便被黑雲壓頂。
在近六點時,呂裴郗的耳裡,也突然傳進了轟轟響的幾聲雷聲。
她看了眼落地窗外的天色,頓感不妙。
她恐懼雷電是從幼時,呂梁也就是她的外公,因車禍意外被碾壓死在自己眼前起。
自那後,每逢雷雨天氣,在聽到那一聲聲雷電時,她渾身便會不受控制的發着抖。
她也曾想克服一下自己内心中對于雷雨的恐懼,可她實屬沒有辦法。
那一聲聲雷電的響起,就如同是在讓她再次重新經曆一次,外公被碾壓死在她眼前的場景。
沒有任何的預兆,窗外直接下起了暴雨。
閃電與雷鳴在此刻炸開。
在一聲聲雷電聲中,呂裴郗被恐懼蔓延全身,她蜷縮進了被子裡。
天氣突然的變化是連氣象局都沒有率先察覺。
那雷雨的出現,就連給她一個拉上窗簾的機會都沒有。
窗外嘩啦啦的下着暴雨,呼嘯的風把那弱小的樹木,吹動的像是要即将倒塌般。
……
時間一分分的流逝,呂裴郗在這不規律的雷電聲中,因為害怕背後出了些許冷汗。
她渾身發着顫,腦中的場景變化不測。
先是看到了,呂栖在浴缸裡胳腕自殺的畫面。
在那個畫面中,她同時看到了那個十三歲,滿面淚顔的自己在用着她那雙小手,緊緊的包裹着自己母親留着血的那支手腕。
那個姿勢,就像是想要幫助母親止住血般。
可怎麼能包的住呢。
兩雙小手加起來,算的了什麼呢。
又怎麼能止住呢。
母親的血早已凝固。
母親的呼吸也早已停止。
而那天窗外的陣陣雷雨聲,就像是在述說着,呂裴郗對于自己母親離世的悲痛。
同時又似是在述說着,呂栖對于自己丈夫還同初戀有聯系的不甘。
……
場景切換。
畫面在她腦中浮現開來。
那也是一個雷雨天,可卻也不是一次平常的雷雨天。
幼時的她,被外祖父呂梁牽着那隻小小的左手,正準備回家避雨。
在呂梁牽着自己正過馬路時,左側的車道上,突然行駛過來一輛失控的車。
車身極速飛來,讓人不留一絲思考時間,站在斑馬線中央的兩人,更是沒有機會撤離。
在車身即将撞來之際,呂梁反應過來,優先用着大力把呂裴郗推到了馬路的邊緣。
而自己則是被那輛失控的車碾壓了過去。
血液被噴到呂裴郗臉上時,她早已被吓得昏迷過了去。
幼時的她,在經曆了這樣殘忍的‘酷刑’後,對于雷雨,可所謂是恐上加恐。
雨天、雷電、血紅。
都是如此。
……
那些帶着血紅的畫面,在她腦中一一展現開來。
她明明不想去想的,可為什麼,為什麼那一個個畫面要浮現在自己的腦中。
她嘴中呢喃着一遍遍的‘不要’,雷雨的加成,使那兩份不敢被提起的記憶畫面,在此刻異常的清晰。
不知是因雙眼緊閉的原因,還是因為親人‘再一次’死在自己眼前的原因,她的眼角滲出了淚。
她的眉間皺的很深,嘴裡時而發出‘不要’的聲音,時而因為恐懼而發不出聲音,隻能做着口型。
薄薄的被褥,本身就會因人而皺起,可在此刻,這被揉,皺的似是要被搓在了一起般。
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陣帶着些許慌忙的腳步。
那一聲聲腳步逐漸靠近,但呂裴郗卻為做察覺。
此刻的她,頭腦昏昏,眉間緊皺。
嘴巴與身體隻是一味的打着顫,哪裡有功夫在意到門外的動靜。
更何況,這雷雨的加成,她又怎麼能聽得到呢。
卧室的門被打開,風塵仆仆的男人慌忙闖入。
看見女人蜷縮在床上的身軀,他那原本就皺起的眉,在那一刻皺的更加深了。
男人輕輕的走近,緩慢蹲在床前。
“呂裴郗,”他把被子掀開一個角,在看到女人那張緊皺在一起的眉眼時,他的眼中瞬間流露出一股心疼,又複雜的情緒,“别怕,我回來了。 ”
他輕撫着女人那緊蹙着眉眼,眼中滿含各類情緒。
依稀記得最開始發現她對雷雨這麼恐懼的時候,還是在呂栖離世後,呂裴郗住進他家的那兩年。
在那之前,他隻是留意到,每逢雷雨天,呂裴郗便不會去學校。
但他從未多想,隻是以為這大小姐不願忍受被雨水打濕衣角的痛苦罷了。
他依稀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發現呂裴郗恐懼雷雨的那天。
那是一個深夜,窗外雷雨轟頂,他因口渴,正準備下樓接杯水。
可就在剛出了自己卧室的門時,他不經意的便注意到了,自己對面那個住有呂裴郗的房間燈還亮着。
他本以為是呂裴郗忘了關,剛進屋想幫她關上時,便看到了床上那緊縮着被褥的女孩。
在看到被褥下面顫抖的女孩時,他有一瞬的被吓到。
而那天晚上,他也是同現今般,躺在她的床上,環抱着她清瘦的腰肢,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試圖用以讓她得以有些安全的感覺。
……
窗外的雨聲漸漸變小,那雷電也早已消散。
在告知陳惗說今天下雨,便不必來複華庭後,陸毅恒似是帶着些私心,摟着呂裴郗睡了過去。
……
夜晚十點,呂裴郗從睡夢中迷糊的醒來。
剛睜開眼時,她隻覺得眼前一片漆黑。
窗簾早已被拉上,屋内的燈也沒有被打開。
在迷糊與寂靜的黑夜狀态下,她又一次的閉了眼。
可閉上眼後,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她不自覺的向着抱着她的男人懷裡拱了拱。
一瞬間,她愣住了。
她眨着眼,不知是該動好,還是不該動好。
沒等她抉擇好,就聽頭頂傳來聲音,“醒了?”
“沒有。”
……?
她在幹什麼啊!
怎麼就脫口而出了!
見她回答完後,因為尴尬那頂‘毛茸茸’的頭,又一次的向着自己懷裡拱了拱後,陸毅恒輕笑一聲,松開放在呂裴郗腰上的右手,側身把燈打開了。
忽然從黑暗變為白亮,兩人都有一瞬的接受不了。
陸毅恒隻是擡手遮了遮自己的眼,而呂裴郗則是又一次的貼上了陸毅恒。
感知到腰間那一縷縷的呼吸時,陸毅恒再一次的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