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人情況危機的時候還會加上标點符号的。

更何況，這地方又偏又遠，月滿樓隻是與社會脫節不是與大腦脫節，用膝蓋想一想都知道這其中有古怪了。

月滿樓意識清醒得很，她知道兩個人把她拖進屋子，用繩子捆住她的手腳，用膠布封住她的嘴。

一邊動作，兩人還一邊互相怨怼：“你手腳麻利點！今天我們就得走！”

“急什麼？！幹活的還不是我！”

“你說的，這女人到手後給我五萬，趕緊的，拿錢！”這是林亞南的聲音，從唯唯諾諾到尖酸刻薄，還真是切換自如。

“哪有錢，都說了老子沒錢！等幹完這票再給你！”

“什麼？！我告訴你，你今天不給我錢就别想從這個門出去！”林亞南的聲音又變得歇斯底裡起來。

“臭娘們還跟我談起條件來了，就憑你還想跟老子講條件？！”很難想像如此粗魯不堪的話是從賀崇光嘴裡噴出來的。

兩個人争執了起來，月滿樓沒忍住，神識放了出來，以第三視角看兩人推搡。

“啪——”賀崇光狠狠甩了林亞南一耳光，原本英俊謙和的面孔變得扭曲恐怖，額頭青筋暴起，脖頸上血色彌漫。

“你瘋了？！我還懷着你的孩子！”

月滿樓覺得他有些不對勁，賀崇光高大的身軀，襯得捂着臉不斷發抖的林亞南愈發渺小。

現在的形式是……綁匪反目了？

林亞南的立場轉變是月滿樓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本以為是賀崇光用懷孕的事情威脅林亞南成為同夥，現在看來，或許這件事根本沒有所謂的受害者。

月滿樓第一次遇到綁架這種事，完全沒有危機的意識，反而有種看熱鬧的心思。

說起來，黑白無常也偶爾會跟她說，他們在勾魂的時候經常能看到一些“好戲”上演。

月滿樓以前不理解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好戲能看，身臨其境的時候，卻發現人在觸犯到自己利益時，都會突破底線。

林亞南還在執拗地索要那五萬塊錢：“你說好了這是最後一次，把錢給我我們兩清。”

賀崇光卻獰笑着拍拍她的臉：“就不給你你能怎麼樣呢？被人玩爛了的破鞋以為算計老子懷上老子的孩子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你——做——夢。”賀崇光惡狠狠道。

月滿樓敏銳地捕捉到，他說是林亞南算計他才得來的這個孩子，這和林亞南當初的說辭可是大相庭徑啊。

林亞南身上那蜿蜒而出的黑紅絲線，有幾根都結着不甚明顯的紅結，月滿樓原本以為那是黑氣太重留下的痕迹，現在看來，恐怕是她不斷打掉的孩子。

一個個未出生的生命被扼殺在子宮中，冤孽也就這樣留下了。

那隻跟着賀崇光的巨嬰鬼還在，身體卻不如之前那麼凝實了。

每次賀崇光打向林亞南後，巨嬰鬼都會用自己短短的手臂狠狠勒住賀崇光的天靈蓋，嘴中吐出猩紅的舌頭纏繞他的脖頸，卻屢屢被金光打得嗷嗷直叫。

月滿樓看着激烈争吵的兩個人類，覺得分外有趣。

人類在撕破臉打架，而鬼魂卻似乎在拯救人類。

這景象真是百年難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