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歲那年,天化在自家後院玩耍,不想被青峰山紫陽洞清虛道德真君強擄了去,從此過上了誦經打盹,摸魚打鳥的幸福生活。一轉眼十三年過去,他已從垂鬓孩童長成英勇男兒,如今修道有成,奉師命下山,與父親兄弟會聚西岐,共成大業。
回家後,老将軍黃滾抱着天化大哭一場,說什麼天殺的道士搶了他的孫兒,害他骨肉分離,傷心欲絕。黃飛虎見了,免不得勸慰幾句:“父親,那仙人帶走天化也是好意,要不是他教會天化一身本事,救我們出潼關,我們怎得一家團聚?”
誰知不勸還好,一勸之下,黃滾越發惱了,罵道:“隻他教得,我們就教不得了?他玉虛道法是本事,我黃家槍法就不是本事了?天化是我黃家長孫,怎能不學我黃家槍法?”
天化拜師學藝那會兒,道德真君也曾教他諸般武藝,還特意讓他挑了件稱心的兵器下山。十八般兵器中,他獨愛雙錘,聽了祖父的話,不免擔心起來,暗道:“祖父,你要是知道我使的是雙錘,會不會一槍挑了我?”
親人團聚難免小酌幾杯,起先天化百般推辭,怕壞了道門規矩,但架不住家人盛情相邀,兩杯黃湯下肚後,便飄飄然起來,把師父的囑咐忘得一幹二淨。
次日清晨,天化在家人的撺掇下換上王服,早早來到相府,誰料卻迎來衆人詫異的目光。他請命出戰,姜子牙也不答應,而是冷着臉,将他從頭到腳看了又看,看得他渾身都不自在。
末了,姜子牙皺眉道:“天化,你已入我道門,怎能變服忘本?我身居相位,也不敢忘了昆侖之德。你昨日下山,今日變服,委實不該,還把絲縧束了!”
天化換上這身衣裳,家人都說好看,誰知到了相府,一切都變了。起初他羞愧難當,一直不敢擡頭,待聽到最後一句,這才如獲大赦般松了口氣,慌忙除下玉帶,系上絲縧。再次請戰時,姜子牙叮囑道:“魔家四将乃左道之術,須多加提防。”
天化騎一匹瑞雪似的玉麒麟,由小校引着,大搖大擺走在路上,遠遠看去,紅袍金甲,玉帶峨冠,甚是威風。
聽到風火之聲,他勒住玉麒麟,擡頭望向淩空而至的哪吒,揶揄道:“好三弟,這麼急着跟來,是擔心黃大哥我呢,還是擔心對面營裡的楊大哥?”
哪吒将風火輪踏定,反問道:“誰是你三弟?”
天化笑眯眯道:“天祥叫你一聲‘三哥’,又叫我一聲‘大哥’,論輩分,你可不就是我三弟?”
哪吒正色道:“我奉命前來壓陣,沒功夫跟你說笑。魔家四将非等閑之輩,小心點!”
天化不以為然:“師命明示,何足畏懼?等你黃大哥的好消息吧!”
哪吒“哼”了一聲:“想做我大哥,赢了魔家四将再說!”
天化挑眉:“行,到時候你可别反悔!”
起/點三軍,列陣出城,天化驅玉麒麟上前,擎起雙錘,擺出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臭屁架勢,朗聲道:“吾乃開國武成王長男黃天化是也,今奉姜丞相之命,特來取爾等狗命!”
這麼長的稱号,虧他想得出來!這口氣,竟比楊大哥還嚣張些!哪吒暗暗發笑,停了風火輪,在遠處觀看。
“好猖狂的小子!”
魔禮青迎面就是一槍,天化連忙舉錘格擋,二人麟步相交,槍錘并舉,一場惡戰難解難分。
天化出招甚是剛猛,雙錘更有開山裂石之威,又仗着玉麒麟進退自如,漸漸占了上風。可惜他終究少了臨敵經驗,隻是一味向前,全然不顧左右身後,要是四魔合攻,必定吃虧。
其餘三魔按兵不動,魔禮壽的手卻向豹皮囊摸去——不知怎的,哪吒竟期待他快些祭出花狐貂了。
忽然,耳邊傳來琵琶琴音,催命似的,一聲急過一聲,天化聽了,竟在玉麒麟上發起昏來。哪吒急趕過去時,倏然飛來一明晃晃的白玉圈兒,重重打在天化背上,将他打了個金冠倒挂,铠甲離鞍。
魔禮青收回金剛镯,抽刀向天化頸中砍去。
“休要傷我兄弟!”
哪吒挺/槍/刺向魔禮青,待他舉刀格擋時,槍尖微錯,滑向他虎口。逼他棄刀之後,又搶步上前,一□□入他的胸口。
匆匆一瞥,見天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竟似死了,哪吒發起狠來,怒吼一聲,将魔禮青掼倒在地。
魔禮海魔禮壽齊叫道:“休要傷吾兄長!”一使長/槍,一舞雙鞭,左右夾擊。
哪吒将槍一抖,騰空而起,誰料魔禮青竟忍痛抓住槍頭,令他不能脫身!
僵持中,肩上陡然一痛,已是中了一槍,情急之下連發兩塊金磚,逼退二魔。
右肩衣衫已被鮮血濡濕大片,血腥味令他殺性大發,掄起火尖槍,似潑風般揮舞起來,護定挺屍在地的天化。
天化雖被打得閉了氣,但修道之人煉氣築基,固本培元,隻要頭顱四肢完好,便有醒轉的可能。隻是——四魔雖不能近身,他亦無法脫困,再拖下去,一旦陰陽絕離,魂魄消散,天化就……想到此處,霎時無名火起,虛晃一招,挑槍向魔禮壽腰間刺去。
這一槍/刺得極狠,将那豹皮囊中偷懶看戲的家夥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