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清感覺自己脆弱的神經即将崩斷,内心瘋狂祈求神明降下一道驚雷劈暈他或者讓地闆裂開把他吞進去時——
“咳!”
一聲低沉而極具穿透力的幹咳,如同重錘敲擊在體育館的木地闆上,瞬間壓過了所有細微的聲響。
鹫匠鍛治教練拿着闆子,不知何時已站在了休息區入口。他銳利如鷹隼的目光掃過衆人,尤其在看到角落那個快縮成一團的7号和天童手裡那份顯眼的報紙時,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更加嚴厲。
整個休息區瞬間鴉雀無聲,連五色都立刻挺直了背脊。天童也收斂了笑容,不動聲色地将報紙卷了起來。
“看來你們很閑?”鹫匠教練的聲音不高,卻帶着沉甸甸的壓迫感,“赢了一場IH預選賽,就覺得自己天下無敵,可以躺在功勞簿上看報紙了?”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名隊員,帶着審視和敲打:“别忘了,IH的征途才剛剛開始!宮城的常勝并非隻有我們!全國大賽的舞台上,更是強敵環伺!井闼山、狢坂、鷗台……哪一個不是虎視眈眈?!收起你們那點可笑的膨脹心思!下一輪的訓練量,翻倍!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是!教練!” 隊員們齊聲應答,聲音洪亮,帶着被點醒的警醒。
鹫匠的目光最後落在角落的楚清身上,停留了兩秒。那目光嚴厲依舊,卻似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告誡?
“楚清,”他點名道,聲音依舊硬邦邦,“放學後,早點回家。專心訓練,少在外逗留,更不要和不相幹的外校人員有過多接觸。明白嗎?” 這命令式的口吻,與其說是關心安全,不如說更像是一種隔絕潛在麻煩(比如某些過于熱情的記者或别有用心的對手)的保護性指令。
“……是。” 楚清的聲音細若蚊呐,從帽檐下悶悶地傳來,帶着劫後餘生的虛弱。雖然被教練點名訓話也很可怕,但比起剛才被圍觀“黑曆史”的公開處刑,這簡直是救贖!
與此同時,烏野高中體育館。
結束了一天訓練的隊員們正在收拾器材。空氣中彌漫着汗水、灰塵和緊張備戰的氣息。距離與青葉城西的關鍵一戰,時間已經不多了。
澤村大地和菅原孝支這兩位三年級正副隊長,站在場邊,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帶着同樣的憂慮,投向了球網另一邊——影山飛雄正獨自一人,對着牆壁進行着近乎自虐般的高速托球練習。他的眼神專注到可怕,每一次托球都帶着一種要将牆壁擊穿的狠勁,額角的汗水大顆滾落也渾然不覺。
“大地…”菅原孝支壓低聲音,清秀的臉上滿是擔憂,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影山的方向。
澤村大地抱着手臂,濃眉緊鎖,沉聲歎了口氣:“啊…又在加練。一遇到和‘那家夥’有關的事情,他就這樣。” 兩人心照不宣,那個“那家夥”指的就是白鳥澤的楚清。
自從IH預選賽白鳥澤的比賽報道鋪天蓋地,尤其是楚清那驚人的表現被反複提及後,影山身上那股不服輸的、近乎偏執的競争火焰就燒得更旺了。
“馬上就要和青葉城西比賽了,”菅原的聲音壓得更低,充滿了作為前輩的憂慮,“和及川前輩的對決,壓力已經像山一樣大了。我們…是不是該稍微提醒他一下?别讓那邊的‘刺激’再給他火上澆油了?” 他指的是關于楚清的報道和讨論。
大地沉重地點點頭,剛毅的臉上寫滿無奈:“嗯。現在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戰鬥。楚清…是未來的強敵,但現在,不是分心的時候。不能再刺激他了,得讓他把全部精力集中在及川前輩身上。”
他們都清楚,影山對楚清有種特殊的執念,那是壓在他國中三年的陰影啊,哪怕是現在都難以忘記,這種執念在壓力下很容易變成雙刃劍。
“喂!大地前輩!菅原前輩!” 日向翔陽抱着幾個排球蹦跳着過來,橘色的腦袋充滿活力,“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呢?表情好嚴肅!”
“啊?沒什麼沒什麼!” 菅原立刻換上溫和的笑容,擺擺手,“在讨論明天的訓練菜單呢,對吧大地?”
“嗯,沒錯。” 大地也迅速調整表情,拍了拍日向的肩膀,“快去把球收好,日向。”
“哦!” 日向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也沒多想,抱着球跑開了。
兩位隊長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再次望向那個仍在與牆壁較勁的、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天才二傳手背影。青葉城西的陰影,白鳥澤新星的鋒芒,都沉沉地壓在這個一年級王者的肩頭。
如何讓他平穩度過眼前的激流,是他們此刻最憂心的課題。他們隻希望,在真正面對白鳥澤和那個光芒四射的7号之前,他們的“球場王者”,不要先被自己内心的火焰灼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