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韫扶着跪倒在地的蘇二娘,輕聲喚着,“二娘,我們先起。”
绯紅女子有些不耐煩,惱氣地開了口,“我可不要你什麼銀錢,自己拿回,我柳搖金是這種趁人之危的人嚒?”
“我隻知道三個月前,給我傳消息的人說,從達縣來臨京的人群中,見一婦人和漢子帶了兩個崽,過城門時,神色看起來怪怪的,不像是一家人。”
“裡面有我的囡囡沒?”蘇二娘聽到這裡,瞪大雙眼,哽咽道。
“拜托!大姐,你囡囡長什麼樣兒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她長什麼樣,我也沒法确認她就是你女兒,懂嚒?”柳搖金語氣已頗不耐煩。
而後,若有所思,又慢語道,“不過,給我傳消息的人偷聽到,好像順天府在追捕這對夫婦,所以,他們暫時躲在城内,覺得最危險的地方才最安全,對嚒!有個女娃,聽漢子說是從通縣帶來的,之前還在永福坊附近,後來不知藏哪兒去了。”
蘇二娘轉頭拉着沈書韫,語氣顫抖,“就是她,就是囡囡,大妹子沒錯,達縣通縣一條道,天殺的婆娘漢子,定是拐走我囡囡的王八狗子。”
沈書韫見狀,附二娘耳邊輕聲說了句話,她便慢慢平靜了下來。
随後,二人長長地謝了謝柳搖金。
謝完便福身拜别柳娘子,臨走時,還邀請她來參加“七雅書鋪”開業儀式,到時會給她送帖,沈書韫也是想借着好日頭,請她一同吃頓午食。
踏出茶肆,蘇二娘抹了抹眼淚,癟聲出氣,“大妹子,你說得對,至少确定了囡囡來了臨京,從明天起我定要加倍掙錢,也要花錢找探子幫打聽囡囡的下落......”
語音剛落,蘇二娘突然高聲尖語,“對!大妹子,我想起了,你能不能請梁大人幫忙也找找囡囡?畢竟他是大官人。”
沈書韫一時定住,不過轉頭想來,二娘說得也沒錯,可剛還和他發生口角不久,況且真的不想求他辦事。
蘇二娘看了看沈書韫,咬了咬唇,“我知道你為難,我去求他,好歹也是隔壁窩,低頭不見擡頭見的。”
“也成,我找杜小五他們也幫忙找找,不過,我也會找機會請梁大人幫忙的。”
七雅書鋪開業的日子選定了,兩天後的上午辰時,大吉大利!
當天夜晚,沈書韫内心糾結了許久,無奈之下,硬着頭皮去了隔壁。
沈書韫進門後,被引至堂内一張長方黃花梨桌案,男人坐北朝南,正專心緻志用銀針挑開雀替裡的魚符。
她于他右下首落座,桌上置兩杯茶,一杯在男人跟前,一杯離着沈書韫跟前。
今日因蘇二娘之事沒少說話,回到書鋪也沒來得及進門好生飲水,趁着天光尚有一絲光亮,不影響粱大人官聲情況下,便火速來了這隔壁。
這會兒早已口渴不止,看到面前的這杯茶水,以為是給自己準備的,擡手便拾起茶盞迎嘴裡去了。
一旁的舟舟驚得瞪大雙眼,心想這是老大的茶盞,還沒來得及換。
梁知遠愣了愣,沒吱聲。
沈書韫轉眸看了看粱知遠,又立即垂下雙目,語氣柔緩,“梁大人,我想求你幫幫忙,我的好姐妹蘇二娘,她的女兒,約摸一年前被拐子拐來臨京,可否勞您幫忙找找,我也聽說你們順天府也正在打拐。”
沈書韫語畢,久久未得回應,擡眼看了看,上一次他給了自己難堪,尚未消解,這又……
心裡自是生出些尬意,有些不知所措,但為了二娘……
空氣靜默了一會兒,粱知遠語氣冷冽,反問道,“你以為你是誰?我為何要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