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好友。”柳搖金淡淡地掠過語氣。
沈書韫驚魂未定,對方并未做過多解釋,亦就沒再多言。
柳搖金二人将沈書韫送回鋪子。
蘇二娘遲遲未見沈書韫來西市,坐了一會便往回走。
夜晚,蟲鳴聲隐隐作響,沈書韫擡頭見今日無月光照拂,點燃桐油燈,在黑夜的書鋪裡茕茕踽行。
蘇二娘回來時,見沈書韫在井邊打水,伸手一把接過提桶,至夥房生火燒湯。
見了二娘,沈書韫尋了個借口,轉頭便要回房,生怕二娘看出了端倪,可蘇二娘還是覺察出與往日氣氛的不同。
沈書韫一番遮掩,終究未逃過她的眼睛,于是,蘇二娘拉着沈書韫行至卧房,又點燃一盞桐油燈,方才見人滿身帶傷。
蘇二娘一邊抹淚,一邊心疼地替她擦身,語氣憤恨不已,“到底是誰幹的?”
“那人帶着銅煙杆兒,與王大錘的相仿......今天這筆賬,我遲早要讨回。”沈書韫咬了咬嘴,斬釘截鐵道。
翌日,七雅書鋪的門扉在晨曦中被推開,竹青色衣裳的女子,正回頭拿起掃帚,開始新一天的掃塵。
剛開門,便見門口站着阿寶,一旁的阿婆使勁兒地想要拉走她。
沈書韫笑意盈盈,輕聲道,“阿婆,你就安心讓他在我這兒看書,無礙的。”
殊不知,眼前這一幕被人不小心盡收眼底。
隔壁男子一襲官袍,正要出門,擡眼便見一束霞光正好落在女子臉上,雪白的面頰頓時好像浸染了胭脂般的紅潤。
本是叫人怦然心動的一幕,可不經意間,四目相對的二人,皆匆匆掠過眼神,轉頭裝作若無其視。
舟舟今日又在隔壁夜宿,比粱知遠晚半步,出門見狀,便熱情招呼,歡語聲道,“沈娘子早早早!”
“你也早,晚上來鋪子,我給你準備了禮物。”沈書韫一改前一刻的疏離,立馬笑着回應。
“好勒!”
而後,邁着輕快的步子跟上粱知遠。
粱知遠定了定,轉眸,用眼底的深邃,白了他一眼,舟舟搖頭晃腦,裝作沒看見。
二人很快便消失在了永福坊巷口。
蘇二娘每日要趕早市,所以,沈書韫起床時,她已點好豆腐,趕着驢車去了那西市攤上。
今日,沈書韫要去西市采買刻闆用的器具,書鋪就讓阿寶幫忙看個門。
為了避免大人不在,賣書不知價的情況,沈書韫在每一類書旁标了價,也讓隔壁燈籠鋪的徐叔幫忙照個眼。
晨間的西市人頭攢動,琳琅滿目的商品在唾沫橫飛的讨價聲中,入了采買人的包裹,商戶們亦忙個不停,取貨、收貨、撿貨、束包、找零......
沈書韫經過蘇二娘的攤位,見她正俯身切豆腐,搭夥的店家是一位中年男子,一臉憨厚的模樣,扯袋欲給客人束包。
為了不打擾這清早的生意,沈書韫并未出聲,疾步離去,分别去了一家木材鋪與紙鋪采買。
沒曾想東西實太重,于是折回去,還是找蘇二娘提了驢車,才回鋪子。
阿寶見門口來了驢車,迅速竄了出來,欲幫忙卸貨。
沈書韫瞧着眼前的小人,便知曉他的用意,輕輕拍了拍他的頭,“你這小樣兒,還挺有眼力見兒。”
隔壁的徐叔聽見動靜,放下手中正在編織的竹篾燈籠,趕忙跟了出來,見沈書韫回來了,見人便是一頓誇。
“沈娘子,這小子很是能耐,俺以為他不吭聲,可與客人居然還能說書呢,還給你賣了兩冊。”
沈書韫聽罷一陣驚喜,轉頭捧着阿寶的小臉,笑語道,“那看來以後我得給你發銀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