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麻溜地鑽了進去,畢竟他要對某人有所交代,同為男子,亦就避無所避。
四周靜谧得沒有任何尖刺聲音,除了粱知遠的嗷嗷叫,屋外的沈書韫聽得真真切切。
原來他這般怕痛!
宅子裡添了幾名仆從,正有條不紊地忙碌,奶娘與阿香都是女子,亦都站在外面焦急等待,但凡是傷在别處,大家亦不至于這般手足無措,還使不上勁兒.....
沈書韫心想既然來都來了,站在門口亦不是這麼回事,于是,招手讓阿香去準備一碗安神湯,亦俗稱迷魂湯。
沈書韫根據這“嗷嗷”聲判斷,像這般杖責慘烈,恐怕病患因為部位尴尬不聽使喚才如此,很大可能是粱知遠不配合。
這般傷口需要在十二時辰之内清理和上藥三輪,這段時間内,勢必不讓粱知遠醒來,方才最穩妥。
阿香帶着沈書韫來到宅内置藥處,看着眼前的備用藥材,需要的,好在都還有,沈書韫便開始配藥……
沈書韫因刻闆要學習木材,修補畫作要了解各種草藥,由于阿爹略懂醫術,自然這些簡單的藥理她耳濡目染,亦就明了。
很快配好了藥,阿香拿去夥房煎藥。
沈書韫回到粱知遠卧房外,繼續聽着“嗷嗷”聲,不一會兒,阿香端來一碗湯藥,遞了進去,裡面的聲音才消停。
俄而,周海源亦從裡走了出來,沈書韫随他一同回了鋪子見梁将軍。
“我兒傷勢如何?”
周海源二人剛出現在書鋪門口,梁光劍便扔下畫作,臉色泛白,急聲詢問。
“你就放心吧,大夫已替他清理了傷口,不過,這次陛下确實......”
梁光劍眉毛上揚,甩手扔向天際,“陛下終究是不拿我梁家之人當人,我兒何至于此?”
一旁的周海源素來不愛私下明确談論朝堂之事,倘若要談,亦都是淡淡地、不痛不癢地應兩聲。
“我想陛下對知遠如此,自然是有他的安排。”
“有什麼安排,我看你就和那喻道成一般,在你嘴裡亦從來聽不見一句完整的明白話,打的還不是你的兒子。”
梁光劍是個急脾氣、直性子,從戎之人,最厭煩這般彎彎繞繞、模模糊糊,凡事都愛分個黑白,可多年老友,亦知曉周海源性子,他就是這般文人作态,可真要有什麼事,知道亦是真拿他梁光劍當友人的。
原來他一直無心看畫,聽說梁知遠無礙,适才重新拿起畫斟酌,二人争論了片刻後,梁光劍大贊沈書韫手法精湛,表示對畫作并無再做修繕的想法,便付了餘下的銀錢,足足給了十兩銀子,都是些不差錢的主兒。
沈書韫待二人離去,細細盤算,從二位大人處便毫不費勁地就賺取二十兩銀錢,相比通縣,這二十兩銀錢,恐怕要個三五月,倘若這樣的大人多一些,書鋪的私人訂單不就多了麼?
可眼下與周大人、梁大人的合作已結束,總不好主動索要,不過索要亦不是不可以。
對了!隔壁梁大人不是病了麼?病得好!病得好!
往後我得對他好點兒,可不能像先前一般冷面相對,畢竟,他是金主之源!
明瓦透下的天光打在沈書韫眉睫上,亮晶晶的泛着光,淺淺的酒窩似盛滿了陳釀,讓人醉得一臉紅暈,眼底柔光與厲色交替,看向門前郁郁蔥蔥的矮竹與石凳旁高大的樹。
喃喃自語道,“誰還不是從小樹苗長成參天大樹的呢!”
沈書韫從屋内匣子裡取出一小罐錦盒封裝的東西,走向隔壁。
“阿香 ,這是回春膏,麻煩你轉交給梁大人,這種膏藥塗在傷口處,能加速傷口愈合,再替我轉達希望梁大人好好養病,我會日日來探望,畢竟鄰居一場。”
阿香頭一次見沈書韫便喜歡上這個外表溫柔可人的姐姐,今日見她又來給自家大人送藥,覺得此人人美心善,接着膏藥,便一路小跑去了粱知遠卧房,尖聲道,“大人,隔壁沈娘子讓我帶給你的,這回春膏。”
隻能俯身趴卧在踏上的粱知遠,聽到阿香說“回春膏”,還是隔壁送來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名字怎麼聽上去讓人這麼不自在,況且她是怎麼知曉自己受傷的?
“來人!”
聽見粱知遠的急呼聲,舟舟慌忙從院子裡沖了進去,“誰把我的事情告訴隔壁的?”
舟舟摸了摸耳朵,有些尴尬地不知所措,笑呵呵地說道,“沈娘子從你受傷回來,她就知道,還第一時間看過你。”
聽到這般回答,粱知遠以為自己該看不該看的都已被隔壁看了去。
“她怎麼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