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天意沒說話。

看了看手上的筷子，太細了。

又看看旁邊的鐵凳子，釘死在地上，拿不起來。

視線最終定格在洗手池旁邊的拖把上，實木的，一棍子下去就暈了。

“看什麼呢？我這建議不好嗎？到時候就說……就說……”陸斯珉皺着眉想了半天都沒說出個合适的詞兒，靈光一閃，“就說咱倆是拜把子兄弟！”

陸斯珉仰着下巴，可驕傲了。

隋天意收回視線，欲言又止，拳頭舉起又放下。

“陸斯珉，你皮癢了就去水泥地上蹭蹭，刺都能給你磨平了，還當上我家長了？你好歹得喊我一聲哥成嗎？要當也是我！”

陸斯珉一臉理所當然，點點頭，“我又沒說你不是我哥，那誰規定開家長會一定要年紀大的人來，說不定什麼時候還需要你來當我家長。”

“……那它為什麼要叫，家，長，會？”

“呃……反正對于咱倆來說，不過是形式主義。”

隋天意一時語塞，居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駁。

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往陸斯珉小腿肚上來了一腳，“吃你的飯，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沒的。”

“哦。”

陸斯珉有點挫敗，他這主意不好嗎？

很好啊！

居然不同意！

“那你到時候把我書包放你宿舍啊！我奶也不讓我吃零食，這還是我偷摸去拿的快遞。”

“行，你們班老師這麼嚴？”

“啊……就是嘛！”陸斯珉趕緊低頭扒飯，心虛。

尊敬美麗善良大方的班主任……小的不是故意抹黑您形象！

……

周五，陸斯珉下了課，背着書包就到了隋天意教室門口。

本來就是放月假，陸斯珉也就沒顧忌什麼串不串班，直接走到隋天意身邊，故作深沉道：“意哥，一個好消息和一個更好的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隋天意頭也不擡地收拾作業，随口回一句：“我先聽壞消息。”

“不是你……我說的是好消息和更好的消息！沒有壞消息！”

陸斯珉最煩隋天意這點，就不喜歡按套路出牌。

拉上拉鍊，隋天意終于施舍了一個眼神。

“那先聽好消息，趕緊的，我還得回宿舍拿東西。”

國慶假回來的時候帶了幾件厚衣服，但總覺得有點不夠，往年這個時候沒這麼冷，這次回家得帶行李箱。

陸斯珉怎麼說都是有自己的小脾氣，情緒沒有被好好接住，不高興了，臉一扭，往外走。

“陸斯珉。”

不理。

隋天意歎了口氣，背着書包小跑跟上，“行行行，我錯了我錯了，您别跟我計較，告訴小的吧！什麼天大的好消息？”

陸斯珉端了兩秒才開口：“咳……也沒什麼，楊奶奶說讓你月假别回去，一來一回浪費時間，等她空了來看你。”

“楊奶奶跟我奶說了，月假你就跟我一起住，反正也就兩天半。”

“我奶奶說的？”隋天意皺着眉，他了解自家奶奶，能不麻煩别人就不麻煩，更何況是這種，平白欠人人情。

“啧，我騙你幹什麼，我爺昨天打電話我聽到的，今天我奶就說了，讓我帶你回家吃飯。”

隋天意沉默着往宿舍走，他其實更想回家，人情這種東西，能不欠就不欠。

“诶，你怎麼不問更好的消息？”陸斯珉見隋天意一直不說話，也看不出有什麼高興的樣子。

想不通。

“那更好的消息是什麼？”

隋天意歎了口氣，他現在還沒那個能力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欠人情……就欠吧，等以後能賺錢了再還回去。

“我們可以繼續初中那種學習模式！你看，高中的知識是不是更多更雜更難，我覺得我有能力幫助你更好地準備高考……诶……跑什麼……”

隋天意根本不想聽，聳了聳肩膀感受一下書包的重量，應該還能承受。

于是……

拔腿就跑，留下來聽完才是腦殘了……

兩個少年一前一後，向前奔跑，左右橫穿，将周圍人的眼神遠遠地甩在身後。

“你别跑！”

“我腦子好得很！不跑是傻子！”

“隋天意！你等我追上你的！”

“那你先追上再說，多邁幾步啊！腿短是硬傷！”

“你完了！我哪裡腿短了！”陸斯珉氣急，左右看了看，生怕周圍有熟人。

冬天抓着秋老虎的尾巴席卷而來，帶來的涼意難以削弱正值青春的少年氣，郁郁蔥蔥的玉蘭樹葉也擋不住他們的聲線。

而有目的地的人跑再快也總得停下，陸斯珉在隋天意拐進樓梯的時候薅到了人。

“你……你完了……”陸斯珉彎腰撐着膝蓋大喘氣，人也就隻能放個狠話了。